“我嗎？”燕昀用手指了指自己。

他來過醉夢居幾次，也見過這位世人眼中的絕世美女，他倒是沒感覺曼嫣美在哪，只是，沒想到曼嫣居然對他如此在意。

如果非要以他做犧牲的話，燕昀皺眉思考了一秒，他也不是不能答應。

“我可以為著堯月留下來陪你，不過話說明白了，本少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曼嫣勾起一抹笑容，帶著分輕微的嘲諷，地上的土靈有所感應似的將燕昀推開。

“我要的可不是你。”

她步伐妖嬈地走近堯月。

“我？”堯月神情怪異的看著面前的小美人，她現在是男裝打扮，該不會……

堯月額尖沁出冷汗少許。

“也不是你哦。”曼嫣細膩的手輕輕揮動，堯月懷里藏著的碧色海棠花發簪掉落在地，化成本體的戒指形狀。

兔妖曼嫣莞爾一笑，仿佛看穿了堯月的心思般。

她突然有些緊張。

靈界內是靈士主宰的天地，除了靈士以外，還有靈獸，二者之外的東西是為人所排斥的，就像曼嫣這樣的獸人。

非人非獸，亦正亦邪。

“我要的人，在你的戒指里面。”曼嫣俯下身子將戒指撿起，交還到堯月手心。

“曼嫣可是很講規則的，雖然心里想要的不得了，但我還是會等你輸了之后才會將人帶走哦。”

“這只兔子的語調真讓人不爽，比蠢材你的腦子還讓我不爽。”一直安靜吸取昆玉戒指靈力的小黑鳥被曼嫣驚動。

“你這昆玉戒指，什么時候能藏人的。”反應過來的燕昀湊到堯月身旁。

他印象里，堯月的昆玉戒指能吸收靈力，能儲藏萬物，唯獨是不能藏人的，記得小時候年幼愛玩，非要闖進去看看，結果在里面打坐了兩個時辰后就被昆玉戒指給彈了出來。

還被師父北冥影抓了個正著。

“一個朋友，我將他放在里面養傷。”堯月道。

子夜尚未蘇醒，堯月便將他的身軀寄放在昆玉戒指內，充裕的靈氣對于他養傷而言，更加有利。只是堯月原本以為兩個時辰后昆玉戒指就會將子夜從中推出，沒想到，子夜在里面待了整整三天戒指都沒有反應，似乎是接受了他的存在。

她本有些納悶，可后來轉念一想，子夜體質特殊，有些事也就不足為奇了。

“朋友，還是男的？”燕昀皺眉。

他仿佛看見御風而行的東方衍頭上，頂著一只碧綠色的帽子，閃閃發光。

“你這樣對不起東方衍。”他鄭重道。

真實的心理活動是，沒了堯月捆住東方衍，他離南蠻羽本就不近的距離還得更遠上一分。

“想什么呢。”堯月無語道。

她和東方衍面都沒見幾次，婚約也只是口頭戲言，當不得真。

而且，自己昆玉戒指里的，是個比她小五歲的娃崽子。

漫天風沙忽起，曼嫣羊脂玉般的雙手結成法咒，周圍景色再變。

原本清遠幽靜的景物消失不見，留下來的只有泥土黃沙，堯月和燕昀置身在空曠的圓形法臺上。

這是？

靈斗的比武臺。

“三樓什么時候有了靈斗的規矩。”燕昀抬眼，向隱匿于半空的曼嫣發問道。

醉夢居里他們的靈力都被極大程度的限制住，打斗并不占優勢。

這素來是賭博的場所，身處醉夢居的曼嫣，即便她是三樓的管理者，也不能違背這里的規矩。

他一手聚起靈力，將摔倒在地的念紅葉扶起身。腰間玄機袋鼓起，擋在他與堯月身前，抵御風沙。

“她違背這里的規則，是會被反噬的。”燕昀拉住堯月，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堯月跟在燕昀身后，分出一縷心神，她在試探，試探這隱天地中是不是存在著所謂的崩裂口，可以一舉將其毀壞破滅。

“曼嫣可沒有違背規則。”

女聲響起的瞬間，風沙俱停。

“這一局，我們賭的是人心。”她將語調拉長，一字一句說得極慢。

“人心？”堯月看向曼嫣。

她想怎么賭。

“我賭，燕公子會將你從這靈斗臺上打落。”

話語聲未落，堯月和燕昀所處地面開始升高，原本平地上的靈斗臺瞬間被拔高，土石崩落，地面晃動。

念紅葉身無靈力，只能匍匐在地，死死抱住靈臺上的一塊花紋雕柱。

震動之中，她手勁不夠，從柱子旁滑落，眼看就要墜入萬丈深淵。

電光火石之間，堯月祭出幻靈鞭一把拉住了她下墜的身形。

“謝謝貴主………曼嫣很危險，你一定要小心。”念紅葉穩住身形，她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慌亂。

“這賭，你輸定了。”燕昀撐著巨石，直起身子，對著空中的曼嫣昂首一笑，滿容里滿是不屑。

“我寧可被困在這里，也覺不會對她動手。”少年鋒芒所向從來都是敵人，他絕不愿意為了出去而傷害同伴。

曼嫣笑了，笑聲脆如銀鈴，她魅惑的眸光就這樣靜靜地望著斗靈臺上的幾人。

“不，你會。”她篤定道。

賭人心，她從沒有輸過。

堯月將念紅葉安置在一旁，她慢慢轉過身，腳下斗靈陣法已經啟動，勢要他們二人決一勝負。

這是想看他們自相殘殺？她抬頭對上曼嫣不可捉摸的目光。

可如果自己和燕昀堅持不動手，兔妖這賭，可就輸了。

她沒理由做這種無謂之事。

除非，她知道讓燕昀非動手不可的理由。

想到這，堯月的瞳孔猛然一縮。

“我要動手也只會對你動手。”燕昀聚起靈力，對著曼嫣猛然一擊。

“燕少主，我勸你別白費力氣。”靈力打在她身上，半點效果都沒有。她的身體如團柔軟的棉花，將所有靈力虛化了。

“這里是隱天地，城主在這里就是神，而我，就是神的使者。”她身形閃動，出現在斗靈臺的中間。

曼嫣靠近他，細膩的雙手環住燕昀的雙眼。

“滾開。”燕昀想甩開她，他可不是吃這套的人。

“曼嫣只想讓燕少主更好的了解您身邊的這位……月公子。”說著，她朝堯月眨眨眼。

頃刻后。

燕昀的面色變得慘白，他腳下土地震動，竟是被生生踩出裂縫。

沒人知道兔妖曼嫣讓他看見了什么樣的畫面，堯月只知道，在睜開眼，燕昀定定地看著她。

“堯月，她給我看了段幻象，里面的你居然殺了南蠻羽。”他嗓音沙啞。

“怎么可能嘛。”燕昀大咧咧的笑著，只是笑不達眼底，勉強得很。

“假的，對不對？”他迫切的求證道。

南蠻羽……

果然，是這件事。

燕昀是玄機樓的人，靈根是感靈，真事假事，他怎么會感應不出來。

她站在原地，心里嘆了口氣。

“她死了，是我殺的。”良久，堯月坦然道。

她知道燕昀對南蠻羽的感情不一般，所以，沒有一見面就告訴他實情，怕的就是他情緒崩潰。

沒有想到此刻，倒是被面前的兔妖先利用了。

“你騙我！”

“不可能，不可能……”

少年的眼染上血絲，他憤怒的看向堯月，像是恨她殺了南蠻羽，又像是恨她如此直截了當的說出此事，連僅存的幻想都肯不留給自己。

堯月湊近他，她想告訴燕昀，那些事情的經過，以及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的原因。

然而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終歸，南蠻羽死在她手里。

“走開。”燕昀抬手，玄機袋涌出一道靈力，化作巨石模樣，重重向堯月打去。

她沒有回擊，被狠狠摔在了一旁。

“月主。”初一從昆玉戒指里鉆出，她運起靈力為堯月療傷。

堯月……

出手傷了堯月的燕昀眸光一震，他本想扶起好友，但在聞到刀靈氣息的瞬間，他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

是這把刀，劃開了南蠻羽的胸膛。

燕昀回想起所見場景，他忽然覺得，胸口氣悶的厲害。

兇念起，殺招出。

玄機袋口大開，帶著無盡的吸力……

“月主。”初一和十五站在她身前，抵擋著燕昀的攻擊。

她們倆喘著氣，認真起來的燕昀，實力不可小覷。

“是不是感覺腳下無力，眼前發黑？”曼嫣對她說道。

“別忘了，這一局，我們賭的是人心。”

一直在角落的念紅葉扶著巨石，慢慢走向前。

“讓貴主失望了，奴家生得丑陋，心地更丑。”素凈的瓜子臉上，閃著淚痕。

她是曼嫣的爪牙，一直都是。

“每個人心底里都會有想要的東西，我能許給她，她想要的，而你又給不了的。”曼嫣緩聲道。

賭人心，她總是贏的。

就在她自鳴得意之際，一道幻靈鞭從地上甩出，靈鞭纏繞在她的脖子上。

深厚的靈力壓迫得她說不出話。

她回眸瞪去，只見念紅葉退到堯月身后，而堯月，半分中毒跡象都沒有。

“紅葉！”她怒道。

曼嫣是半獸之身，身為兔妖的她擁有和玄機樓一脈相同的能力，感靈。

她能洞察人心，明明，念紅葉的心里是極向往自由的。

“我想要的自由，是站在陽光下的，而不是……身處永夜。”念紅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