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也忒摳了吧？”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那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沈祁也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不已經吃過了嗎？”

“我……”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說他，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我只覺得不妙，說道：“你說，昨天我鬧這么多事，會不會在宮里傳開？”

沈祁不可置否地點點頭：“你這不是廢話嗎？單單王后嫂嫂的耳目，就遍布各宮，你這些事，東宮西宮那兩位，肯定是第一時間知道的?！?

我搖了搖頭，嘆氣道：“你說我原來就是得罪了她們進來的，這會又生了事端，死在冷宮里怕是很凄慘吧？！”

沈祁認真地看著我，說道：“不會很慘，我覺得頂多就吊死毒死，你反正在冷宮了，沒人會大費周章來收拾你，況且你讓念華那小子嚇成那樣，也算得罪了王兄，你還不明白嗎？你現在就是……”

他朝我比出小尾指，隨即又用拇指往上，最終拇指的指甲掐住了尾指的一點皮肉，以此來告訴我，我連嘍啰都不配……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覺得我好歹是王上的后宮佳麗之一，怎么也得有個尾指的一小節吧！

沈祁似乎看得出我在想什么，翻了個白眼，說道：“別想了，你現在，隨便一個奴才都能弄死你！”

我回神思襯了一下，這話也在理，至少，我還得看外邊那嬤嬤的臉色做事。

“那四殿下還好嗎？”雖說我的處境明顯不妙，可一想到那孩子因為我而驚嚇過度，我難免擔心他會落下什么毛病，若真因我有了個什么萬一，我便是給他當宮女服侍他一輩子也是應當的……

沈祁看著我的菜地，說道：“院使說怎么也要調養個小半月，不然孩子容易落下毛病，你也別太擔心，他多的是人伺候，不會有事的?！?

我點點頭，又忍不住嘆了口氣：“我的井被封了，這下可真不知道怎么做了，要不你給我些鏟子，我閑著沒事自己挖挖水井也行~”

沈祁看著我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好半天才說道：“你有沒有點樣子？再不濟也是個采女！何必要自己動手做這等苦差事？”

我長嘆了一口氣：“且不說虎落平陽被犬欺，我這原本也不是虎，什么好處都給不了人，誰會傻乎乎地幫我？”

沈祁突然就得意地笑了：“言月啊言月，幸虧有我這個朋友吧？這不我就可以幫你嘛！”

我期待地看向他：“你真的愿意幫我嗎？”

沈祁一臉趾高氣揚的欠揍模樣，昂著下巴說道：“你看，從剛才到現在你坐著我站著的，這腿有些酸~”

我壓下心頭所有要摁他的沖動，揚起我覺得最真誠的笑臉，起身讓了小板凳給他：“五王爺快坐！你看我還特地給您捂暖了凳子！”

沈祁甩著袖子神神氣氣地就坐了下去，隨即又見鬼似的站起來，看著我欲言又止，好一會才說道：“太……太燙了……”

我忍不住嗤笑了他一聲：“是你要坐的~”

沈祁瞪了我一眼，又想到了什么，從懷里拿出一本書來，遞給我說道：“吶，別在后宮悶傻了，這是高陽老先生新整理的詩集。”

我驚喜地接到手中，笑道：“不愧是你，果真是懂我的！”

沈祁哼了一聲：“小爺我可是給你淘了好久才買到手的，趕緊記起來，宣統五年八月末，本王千辛萬苦給你淘到了愛書，你欠本王十七兩！”

我抬眼看他，合起書便說道：“且不說我在冷宮險些混不下去了，你今天就是把我賣了，大概也拿不到十七兩！”

“不是吧？你這姿色怎么也要有個好幾十兩呢！”沈祁上下打量著我，一本正經地估價。

我腦海中盡然是父親的話，他說“女兒是賠錢貨，生了女兒便是母親的錯”，這些話我自小聽到大，深刻到刻進我的骨子里。

“你怎么啦？”沈祁在我眼前使勁地揮手，“愣什么神呢？在想要把自己賣給誰?。俊?

我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聲：“只是想起許多人都說女兒都是賠錢貨罷了，書雖讀得多，但到底，這世俗的許多想法我都無能為力。”

沈祁認真地看著我，說實話，這一刻我真覺得這個男人長得英俊瀟灑，難怪被家家戶戶的女兒們惦記著。他看著我說道：“言月，你只管你做好你自己，任何的世俗，只要你足夠有實力，那么，你就可以掰過世俗，別因為一幫不打緊的蠢貨把你自己變成我討厭的樣子?！?

我看著他，好一會才輕笑道：“你這說的什么話，我一沒有實力，二沒有本事，唯一的賴臉賴皮就是待在這四方的宮苑里躲著過自己的日子，哪有本事去掰過世俗？”

他使勁掰過我的肩膀，用從未有過的認真眼神看著我說道：“言月，你去爭寵吧！我幫你出謀劃策，幫你鋪平一切，你去站在高處，去感受一番，你會發現底下世俗的聲音，不過是一堆雜碎?！?

我愣愣地看著他，失笑道：“我方才惹了大事，爭什么寵去？這不就像上趕著跑到王上面前對他說'哎你還記得我嗎？就是我害西宮娘娘小產，害四殿下驚嚇過度'嘛~”

沈祁沉默了一會，說道：“總之，你先安心待著，我會幫你的！”

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在這里乏人問津的日子也不賴，何必折騰？你少給我惹事。”

沈祁斜了我一眼：“你這樣不好，你遲早會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干掉，到時就怕我連給你買草席哭喪都來不及！”

我忍不住挑眉看他：“草席？”

沈祁呵笑一聲：“破草席一卷，伏地給你哀嚎幾聲，已經仁至義盡了，還想怎樣？”

我看著他坐下，笑道：“沈祁你這人就一個特點你知道嗎？”

看他疑惑抬頭，我又繼續道：“人模人樣一張臉，兼備恭房一張嘴。”

“你！”

我呵了一聲：“我說的不對嗎？臭嘴巴，那天你落到我手里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