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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坐守其成

  • 漢頌
  • 鏡前門
  • 2370字
  • 2019-09-23 15:46:16

這些楊梅干都是前兩個月沒有吃掉的楊梅制成的,和以蔗糖,比較耐保存,但李敢制成以后便忘記了享用,今天才想起來還有這么一批存貨。

李昭兒嘗了一顆,細細咀嚼,贊嘆道:“很甜很可口,那楊梅用這方法炮制,可免于浪費,弟弟用心了?!?

李敢伸了個懶腰,抱起從房中竄出來的小七,拂著狗背,疏理它身上的雜屑,小七很享受地伸著頭,眼睛微閉。

“三姐若是喜歡吃,便全部帶走吧,弟弟有顆蟲牙,再吃甜的怕是會雪上加霜!”

李昭兒示意李敢張開嘴,李敢照做,“你這牙不太齊整啊,唔……還真有顆蟲牙,行,你以后也別吃甜食了,要不然一嘴歪牙出去見人多丑啊!”

“是有點丑的?!?

李昭兒扁扁嘴,就近坐在石階上,嘟囔道:“母親這些天教給我的禮儀規(guī)矩比前幾年教的量還多,雖說是有讓我不丟李家面子的因素,但……我總覺得她在賭氣!”

“賭誰的氣?”

“就是讓你幫忙想想啊?!?

李敢親昵地靠在李昭肩上,右手扣住她的手臂,摸著鼻子思考了起來。

“哎,我想起來了,大娘似乎是和父親鬧矛盾了,聽府上的管家說,父親最近好像經(jīng)常夜不歸宿,大娘為此不理會他好幾天了?!?

李昭兒皺眉道:“可父親不是說過他是在軍營睡的么,這有什么好生氣的……”

“夜不歸宿只是個由頭,其實大娘就是怨父親太執(zhí)著于沙場,不顧念家里的一切!”

“怎么說?”

李敢撇嘴道:“這事還得從閩越作亂說起,陛下不是派了姐夫衛(wèi)青與韓安國、王恢大人去討伐閩越么,父親覺得自己資歷與戰(zhàn)績都有,卻沒有被重用,隨軍出征,于是悶悶不樂,待在軍營里沉湎過去與匈奴廝殺的歲月呢。

大娘這不……就生氣了……氣他一把年紀了總想著打打殺殺,把身體不當一回事。”

李昭兒苦笑,“娘親還真是操不完的心,前些年記掛著大哥的官運,這些年思考著二哥的前途,最近又和父親的執(zhí)念犟上了……”

李敢側過頭來問道:“等你以為有了孩子是不是也這樣?”

雙手抓著李敢的臉,李昭兒捏了捏,氣道:“怎么?又想套姐姐的話?”

“額……不……是”

“信你個鬼?!?

李敢擺了擺頭,脫離她的蹂躪。

“我這張帥臉快被你捏壞了!”

“放心,你的臉皮太厚了,準壞不了。”

在一旁轉悠的小七繞著李敢轉了好幾圈,直到他從布袋里掏了幾塊楊梅干給它吃,這才安靜了下來。

“木木怎么還沒回來?”

“她在請教夫子問題呢。”

“什么問題?”

李敢聳聳肩,“這我怎么知道,等她回來了你再問唄?!?

“準是些關于詩經(jīng)的問題,這妮子最近老在飯桌上來那么幾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

“哈哈哈,詩經(jīng)里面這樣的內(nèi)容有不少,夫子回答的時候一定很窘迫。”

閩越國內(nèi)……

山雨欲來,大海咆哮,一場倒戈的廝殺即將在冶都爆發(fā)……

信鴿落在王府假山上的時候,余善還只是剛剛起床。

昨夜在閩越王宮發(fā)生的激烈爭論,讓他心中一度十分郁悶,回府之后他便喝了很多的酒,現(xiàn)在仍然覺得頭暈目眩,渾身無力。

就在幾年前,漢軍沒有攻入閩越國,他們解東甌之圍后就罷了兵,這讓閩越王騶郢臨時改變想法,開始后悔沒有能一舉吞并東甌國。

每當他一人獨坐的時候,先祖勾踐縱橫江南、氣吞吳國的輝煌又揮之不去地折磨著他的情感。

“無諸苗裔分崩離析,一個個淪為漢朝藩國,此乃越人之奇恥大辱也?!?

騶郢常常這樣想著。

回顧東甌戰(zhàn)事,他覺得漢軍不過如此,只不過虛張聲勢,其實實際上,他們也不敢輕易用兵。

后來,漢廷還不是選擇避讓,把東甌之眾遷往廬江郡了嗎?

于是,在經(jīng)過幾年的秣馬厲兵后,他又出兵南越。

讓騶郢大惑不解的是,余善本來是極力主張打這一仗的,可到現(xiàn)在,他竟然橫加指責自己違背誓約,要自己罷兵息戰(zhàn)……

“目前,我軍已成破竹之勢,漢軍能奈我何?寡人這一次才不會重蹈東甌之戰(zhàn)的覆轍?!?

騶郢心中想到。

騶郢拒絕撤兵,原本都在余善預料之中。

但現(xiàn)在想起他那副諱疾忌醫(yī)的模樣,那一意孤行的固執(zhí),那目空一切的眼神,余善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他那豹子般的環(huán)眼噴出憤懣的火焰,似乎要把整個冶都焚毀在他的怒火之下。

“滾!滾出去!”

余善大喝一聲,狠狠地推了一把身后梳頭的侍女。

當晚,怒極而起殺心的余善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就進了閩越王的王宮,而利令智昏的騶郢此刻正陶醉在歌舞之中。

這歌舞完全不同于長安的踏歌,表演者都戴著面具,或執(zhí)拂塵而跳躍,或舉竹節(jié)而高歌,時而如雁陣過空,時而又如一字長蛇。

當?shù)厝藛咀鳌皟琛?,觀者只見其舞姿翩躚,卻無法看清舞者的真實面目。

騶郢看得前仰后合,樂不可支。他趁興舉杯暢飲,情不自禁地摟著身旁兩位美妃作樂。

這時候,一位黃門急匆匆來到騶郢身旁,說余善親王求見。

騶郢眉頭頓時緊皺,抬眼看了看黃門怒道:“他又來干什么?又是要寡人退兵么?”

他抹了抹掛在絡腮胡須上的酒珠,很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就說寡人睡了,讓他走,有事明日再議!”

一言未了,就聽見從殿外傳來一陣冷笑聲:“王兄好興致??!哼哼……”

騶郢一驚,醉眼蒙眬中,發(fā)現(xiàn)余善的身影已經(jīng)來到面前。

“王兄今天只需給我一句話,是退兵還是不退兵?”

此刻,騶郢的酒全醒了,看著血淋淋的人頭,情知來者不善,他忙朝著宮外喊道:“好個余善,寡人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敢殺了寡人的愛姬。來人啊,還不快將這逆賊拿下!”

但是他錯了,隨著他的喊聲,那些表演的舞者紛紛摘下面具,一個個怒目圓睜,刀光閃閃,步步逼近。

而昔日的禁衛(wèi),早已情同寇仇,反目倒戈,步調(diào)一致地把王宮圍了個水泄不通。

宮墻外火光連天,殺聲陣陣:“殺了騶郢,以謝國人!”

“殺了騶郢,以謝國人!”

聽到這如雷的喊殺聲,曾獨霸南疆、不可一世的騶郢絕望了。

求生的本能,使他選擇了僥幸。他一邊抽出腰刀,一邊搜尋著退路。

但是,這一切已經(jīng)晚了。余善當即大吼一聲:“取騶郢首級者,有重賞!”

話音剛落,早有儺舞表演者中身強力壯的大漢沖在前面,舉刀向騶郢刺去。沒用幾個回合,鄒郢便身首異處了。

這是閩越國騷動而又不眠的一夜。當初升的太陽躍上云蒸霞蔚的長空時,一隊人馬帶著閩越王騶郢的首級朝著漢軍大營飛馳而去。

而在城頭上,余善的環(huán)眼瞇成一條縫。他心里很亂,不知道遠在長安的漢皇將會怎樣看待他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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