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就這么結束了？”

一個月后，魔獸森林外，少年少女們再度被聚集在這里。

魯賓目光掃視了一圈，一眼過去，回到這里的人數已經少了不少，估計，多半都是折損在了這次的試煉之中。

“他們死在這里，誰來負責？”

魯賓皺了皺眉頭，望向高臺上，端坐的二皇子皮羅多：“他是這次歷練的發起者，都是因他的意愿，才有了這次的試煉。但他不可能負責，他是皇帝的兒子，天潢貴胄，不會為了這些小人物的死而負責。”

魯賓又將視線轉移到皮羅多身邊的人身上，如艾坤、何彤、維希等人，他又怔了怔：“他們也不會負責，他們已經超脫了凡俗，而且背后站著英維特斯這個龐然大物。英維特斯代表著精英，是頂尖的戰斗力，帝國不會讓他們為這些死人負責。”

“那還有誰？”魯賓摸著胸口捫心自問，過去這一個月中，他曾經有過見死不救的情況，“我能負責嗎？不，我不能，而且我不需要負責。”

“我只是一個學生，能力有限，我救不了他們。我也沒有義務要去救他們。”魯賓心里暗暗對自己說，他感覺自己的胸腔中越來越寒冷，“魔法的世界是殘酷的，他們既然選擇修煉魔法，就要有這種覺悟，遲早要送命。”

“不是用魔法撕碎別人，就是被別人用魔法打死。”魯賓喃喃自語，聲音很輕，只有他自己聽得見，即便是布萊德和詹姆士兩人和他貼的很近，也聽不太清楚魯賓在說什么。

“二皇子殿下。”

有一隊士兵從魔獸森林中出來，各自背著一個或兩三個布袋，單膝跪在高臺下。

“起來說話。”

皮羅多沒有正眼看他們一眼，只是用余光微微掃了他們一眼，微微一抬手，示意他們平身。

“此次試煉，除中途退出者三人外，共有四十五人未歸。”士兵長匯報情況，“方才我小隊進入魔獸森林搜尋，找到些許殘骸，初步判斷，應該是分別屬于三十二個不同的人，且都死于魔獸之手。”

士兵長一擺手，身后站著的士兵們將身上的布袋取下，上前分別倒出來，排成四排。

“只找到這些嗎？”皮羅多連看都沒看，僅僅是慢條斯理地問了一句。

士兵長立正，然后沉聲說道：“還有十三人，人沒有找到，尸體也沒有找到。在有些區域，出現了戰斗的跡象，但是地上找不到碎骨，可能是被魔獸全部吃掉了，大概是七人。”

“還有六人，依稀發現他們的足跡是往魔獸森林的深處去了，我等不敢深入。”

皮羅多微微點頭，他理解這些士兵的難處，魔獸森林的深處，不好進，沒有超凡以上的實力，若是不慎深入其中，很容易便會死在里面。

那六個家伙，基本可以斷定是死在里面了。

皮羅多瞥了一眼地上的殘骸，這些殘骸，多數都只剩下一些斷骨，碎骨了，看不出來原本是屬于哪個部位的。這些斷骨的斷面不齊，上面還有些咬痕，應該是被魔獸們直接咬碎了的。

“那么，應該由魔獸們負責嗎？”魯賓呆呆地看著這些倒出來的斷骨，然后又回頭看了看魔獸森林，那里的枝葉在隨風晃動著，帶著韻律，就像是人的呼吸一樣。

密林之間影影綽綽，似乎有些魔獸在窺探外面的情況，魯賓定睛去看的時候，又覺得什么都沒有，像是他眼睛花了一樣。

“不，魔獸負什么責任，他們也不過是為了生存罷了，難道任由屠刀落到頭上來卻不反抗嗎？”

魯賓笑了，不知道是在笑什么，像是在自嘲，嘲笑自己剛才覺得要魔獸負責這想法太蠢了。

“所以誰來負責呢？”

魯賓笑了一會兒，或許是覺得自己一個人在那里傻笑太蠢了，更何況是面對著一地的白骨，竟然還笑得出來，恐怕要讓人注意。于是，他收回了笑容，望著那堆白骨，開始思考到底誰能為這些人的死亡負責。

“沒人能負責……”魯賓得出這個結論，然后又覺得不對，“不不不，有人能負責。”

他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地面的碎骨：“他們自己可以負責，他們的死，就是在為自己不夠強而負責。”

說來很瘆人，一個人的死，沒有任何人會為他們負責，而他們卻要用自己的死，為自己的孱弱負責。

“不夠強，迎接你的就是死亡，這就是魔法！”

魯賓眼睛越來越明亮，感覺自己的大腦里，元素符文上的圖案越來越清晰，竟然再度實現了修為上的突破，在使徒級又前進了幾分，實力更為精湛了。

他現在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同屆第一人，其他人即便是瑪麗和常曉凱二人，都還只是精英級，距離使徒級只有一線。但是這一線，如同天塹，讓他們兩個被魯賓狠狠地踩在腳下。

“魔法的世界，只有足夠強大，才能在弱肉強食之中，成為吃肉的人，而不至于成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魯賓想得通透，可是卻覺得自己渾身都冰涼，他的右手掌按在左手臂上，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體溫，只覺得連自己體內流動的血都是冰涼的，寒意直透骨髓。

他看明白了，這個世界太殘酷了。魔法的世界里，沒有什么公道、人心可言。只要隨大流，就是公道，就是人心！

而大流下，只要你沒有違反規定，一切都是合理的。譬如不能研究禁忌魔法，不能以活體實驗，不能用他人的靈魂作為試驗的工具等等。只要你不碰這些，你就是奉公守法的寰宇帝國好法師。

“魔法，魔法，這些都是魔法說了算，嘿嘿嘿。”

魯賓眼睛越來越亮，瞳孔深處也越來越冷，他感受到自己體內的力量在增長，但那不是雷屬性的力量，而是原素在成長，隨著魯賓想通一些事情，原素迎來了成長。

這與往常又有所不同，往常的原素，都是在魯賓修煉雷屬性元素的時候，伴隨著一起成長。

但是這次，是原素自己得到了成長，越發強大，甚至超過了雷元素，成為魯賓體內最為強大的元素力量。

“澎湃而又……”

魯賓微微感受了一下，覺得這股力量現在變得越發強大，與以前相比，越發的澎湃。但是，其中又透露出一股令他渾身冰涼的感覺。

“……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