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溫拿了個荷花酥放在眼前看了看,糕點經過油炸,層層疊疊的花瓣綻放,露出里面的餡料。
倒真像一朵花。
何悠硬著頭皮將事情原委說完。
薛溫放下荷花酥,笑了一下:“你們看,我和程三姑娘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他給她送去草,她立馬給他回了花。
薛溫拿帕子擦了擦手,問:“匣子被她搶走了?”
何悠低下頭:“是。程三姑娘不給屬下說話的機會,等屬下回過神來,她已經走了。”
薛溫撇撇嘴:“這女人真是又貪又精。明明什么都知道,還硬是要裝傻充愣。”
那匣子不過是給她看看的,她想必也清楚,所以直接把何悠堵死了。
何悠遲疑道:“公子,要不咱們毀婚吧?”
薛溫看向他:“為什么?”
何悠神色古怪:“公子您想想,咱們自從遇上程三姑娘,便一直在漏財。這個人要是娶回府,那豈不是更糟糕?程三姑娘胃口太大了?!?
甚至他懷疑程三姑娘是故意和他們公子對著干,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他家公子愛財,偏偏這位程三姑娘隔三差五地跑來老虎屁股上拔毛,這不怕死的精神有時讓他敬佩。
不過他家公子的脾氣什么時候這么好了?聽到別人動了他的銀子竟然一點不生氣?
“胃口大啊……”薛溫笑了笑,“不要緊,她這么能吃就讓她吃。”
反正最后他會讓她加倍吐出來,她還能違抗圣旨不成?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桌上的荷花酥,這女人真是不知道害臊呢,絲毫不拿他的諷刺當回事,竟然還有工夫嘲笑他?
薛溫嗤笑一聲:“你們把這些糕點拿去分了吧?!?
瞧著礙眼。
…
…
程蘊看了眼程苾院中百來竿幽綠的竹子,笑著道:“二姐姐這兒倒是清幽?!?
程苾笑了笑:“我是個不愛熱鬧的,這么布置最合我的心意?!?
程菀拈了個梅子放到嘴中,嘆口氣:“二姐姐性子高潔優雅,不像某些人,總愛湊一些熱鬧,沾一身的麻煩?!?
程蘊咬了口綠豆糕,像沒聽見她的話。
“聽說昨兒個薛大公子給三姐姐送了東西來,不知道是什么?”程菡見氣氛有些冷,忙笑著轉移話題。
程苾的手指動了動,她移開目光去看那一根根長得精神的竹子,像是并不在意她們的談話。
程蘊放下綠豆糕,笑了笑:“也沒什么,不過是只用草編的螳螂罷了?!?
程蕙聞言眼里閃爍著新奇:“咦?薛大公子還會編螳螂?好厲害!”
會編螳螂就厲害了?程菀一聲嗤笑。
“六妹妹若是喜歡,何不讓三姐姐送了你。左右不過一只草編的螳螂,能值幾個錢?”
場面又一次冷了下來,程菡卻端起茶盞不再吭聲。
程蕙忙道:“五姐姐誤會了,我并不是要三姐姐的螳螂。”
程菀扯出一個笑,古怪又僵硬:“六妹妹放心,三姐姐大方著呢。一只螳螂而已,想必三姐姐不會舍不得?!彼聪虺烫N,“是吧?三姐姐?”
程蘊看著她眼底的恨意,倒是笑了:“螳螂雖不值錢,好歹也是薛大公子送的,我怎好隨意送人?”
程菀冷冷一笑:“三姐姐這還沒嫁過去呢,就這么向著夫家了?我們這些家中姐妹竟然都比不過薛大公子在三姐姐心中的地位?!?
程蘊微微瞇了瞇眼,轉而對綠槐道:“你去把螳螂拿來。”
聽到她的話,程菀的一雙眼睛里流露快意,臉上的肌肉因興奮而微微抖動,這個賤人也有讓步的一天。
她喝了口茶,笑著對程蕙道:“六妹妹你看,我就說三姐姐大方著呢?!?
程蕙笑了笑,臉色卻有些不好看。她不再說話,安安靜靜啃著綠豆糕。
不多時綠槐拿了螳螂過來,程菀抬眼望過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還以為這螳螂和別處有什么不同呢。說起來蔚哥兒身邊的夏清,他也會編這些個玩意兒,編出來倒也像模像樣?!背梯铱聪虺烫N,眼底瘋狂涌動著輕視和惡毒,“薛大公子也太不拿三姐姐當回事了,三姐姐怎么還把這種玩意兒當個寶?”
程蕙忙對程蘊道:“三姐姐,不管怎么說,這都是薛大公子對姐姐的心意,三姐姐若是隨手送了人,怕是薛大公子心里頭會不舒服。”
程菀又笑了:“指不定這螳螂是薛大公子讓人編的呢?心里頭又有什么好不舒服的?”
程蕙忍不住皺了皺眉。
程蘊卻是笑了,程菀這話倒是說對了。這螳螂說不定就是薛溫讓下面的人編的。畢竟昨兒個何悠可從始至終沒有說這是薛溫親手編的,更何況她也不信薛溫會有這個閑工夫。
那么這個螳螂隨手送人其實不管對她還是對薛溫來說,都無所謂。她只要那個匣子就夠了,但是外人都以為這是薛溫親手編的,就算她愿意送,程蕙收下心里頭也會不舒服。
程蘊改變了主意:“五妹妹,既然六妹妹都不想要。你又何必強人所難?!?
程菀譏笑:“是啊,這種東西想必六妹妹瞧不上眼?!?
程蕙忙道:“五姐姐,我從未這么想?!彼泵聪虺烫N,“三姐姐我……”
“我明白?!背烫N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六妹妹是擔心薛大公子知道我隨手將他送的東西送了人,會對我不喜?!?
程蕙松了口氣,三姐姐沒誤會就好。
程蘊沖她笑了笑:“時辰不早了,想必大伯母會擔心,我送六妹妹回去吧?”
程蕙點點頭:“勞煩三姐姐了?!?
程菀見狀冷冷一笑,真是姐妹情深呢。
程苾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站起身,笑著道:“這綠豆糕是我讓小廚房做的,我看兩位妹妹愛吃,不如帶一些回去?”
程蘊看著她有些不自在的笑容,點點頭:“那就謝謝二姐姐了?!?
“姐妹之間這么客氣做什么?幾位妹妹肯來陪我說說話,我心里不知多高興。”
程蘊狀似無意瞥了眼程苾手里皺皺巴巴的帕子,笑了笑。高興?那可真是沒看出來。
她將程蕙送回滿晴院,緊跟著便回自己的院子換了身衣裳。
清圓有些疑惑:“姑娘這剛回來怎么還要出門呢?”
程蘊道:“咱們去父親那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