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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合

  • 望庭春
  • 范老菌
  • 3011字
  • 2019-09-04 17:00:44

等回到凝翠院,綠槐才帶了幾分憂心問道:“姑娘,他說的話可信嗎?”

程蘊笑了笑:“他應該沒騙我。”

但是他說他們是一群土匪,是她母親救了他們。那他們是因為什么事才會被母親所救?

他們既然不愿意說,她也不會去問,誰沒有一段不愿提及的過去呢?

她不是也有嗎?

程蘊望向院子里正打著瞌睡的小丫鬟,道:“想來是因為天氣越來越冷,這些丫鬟都憊懶了。你讓周嬤嬤好好整頓整頓?!?

既然流紫一時半會還動不得,那么這戲還得繼續(xù)唱。

吳氏此時卻是火冒三丈。

“誰慫恿的她?”

吳氏雙眼氣的通紅。她確實厭惡程蘊,想對她出手,一直按捺不動只是因為時候未到。

可如今程菀卻搶先出了手不說,還把自己給栽了進去。

最關鍵的是,這件事她被程菀瞞的死死的。

寒沙忙道:“奴婢問過姑娘房里的翠艾,她說這幾日姑娘和翠波那丫頭一直悄悄地商量什么。想來便是此事?!?

吳氏瞇了瞇眼,道:“去把翠波給我?guī)н^來?!?

寒沙領命出去,不一會兒腳步慌張地走了進來:“夫人,翠波死了?!?

吳氏猛地抬起頭:“死了?怎么死的?”

寒沙低下頭:“趁看守的人不注意,服了毒。”

吳氏的臉色陰的能滴出水來。

如今看來,她這是被一個下賤奴婢給擺了一道。

她站起身,在房中來回渡步,半晌,她問道:“翠波家中可還有什么人?”

寒沙搖搖頭:“翠波家中說是遭了災,父母兄弟全死了,就她一個活著逃了出來?!?

吳氏氣笑了:“好!當真是好!”

她在一張交椅上坐下,目光死死地盯著一旁案幾上的茶盞。

“趙氏這幾日在做什么?”

“和往常一樣,沒有什么區(qū)別?!蔽㈩D,寒沙上前一步,放低了聲音,“夫人懷疑是她做的?”

吳氏一聲冷笑:“我倒是不想懷疑她,可是好好想想,如果能看我不高興,最高興的指不定就是她?!?

她握緊手,指甲嵌進肉里,眼中流露怨毒不甘:“從小她就心高氣傲,愛拿鼻孔瞧人。我也知道她瞧不起我,所以多年前她被我算計失了顏面,被她記恨早在我的預料中??伤Р辉撊f不該拿我的孩子做棋子?!?

“既然如此,別怪我不留情面?!?

那語氣中濃濃的陰森讓寒沙忘記了說話。

昨夜落了幾滴雨,天色熹微時便可瞧見臺階上微濕的痕跡。

五皇子愛美人,美人愛花,皇子府上便種了各種各樣的花,花瓣沾上雨水顯得越發(fā)嬌嫩。

美人唱起歌來鶯聲嚦嚦,歌聲從正屋中飄了出來,在寒冷的清晨也能讓人酥軟了骨頭。

而屋內(nèi)的氣氛此時卻不太好。

五皇子歪坐在一張墊了虎皮的椅子上,右手把玩著一只酒杯,瞇著眼睛看向下方的侍衛(wèi)首領:“全死了?”

首領咽了咽口水,道:“是?!?

五皇子慢慢坐直身子,眉間戾氣變濃:“那姓李的怎么跟我說的?他不是說太子身邊只有二三十個人嗎?我派去了多少?那可是一百個好手!你現(xiàn)在跟我說全死了?”

他扯出一抹笑,看起來讓人膽寒:“你知道要培養(yǎng)一個人需要多少工夫嗎?可現(xiàn)在人都死光了,太子卻安然無恙?!?

他猛地將酒杯擲出去,怒道:“你們是做什么吃的?這點事都辦不好?”

酒杯砸傷了首領的額頭,鮮血流出來,他卻不敢去擦:“太子身邊的人確實死的差不多了,屬下懷疑太子有人相幫?!?

五皇子瞇了瞇眼:“你這是在給自己的無能找借口嗎?”

皇子府上的幕僚洪馳此時不急不徐地開了口:“殿下,某認為,首領大人說的未必不是實話?!?

畢竟是自己請來的幕僚,五皇子多少要給幾分面子,于是緩了表情,道:“先生何出此言?”

洪馳道:“殿下貴為皇子,前途無量。李大人再糊涂也不可能明著欺瞞殿下,所以某認為,太子的確只帶了二三十個人。太子雖安然回了京,身邊的人數(shù)卻驟然減少,這便證明當時確有一場惡戰(zhàn)。而殿下的人馬無一生還,未免不是有人相幫的結果?!?

五皇子兩條濃黑的眉皺在一起,右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慢慢摩挲,道:“先生認為,此人是誰?”

洪馳上下嘴皮一翻,吐出一個名字:“薛溫。”

“殿下您想,薛溫和太子是表兄弟,那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太子若是出了事,他又豈能討到好?依某看,最有可能出手的只有他。”

五皇子冷笑:“薛溫?他不去陪著哄著他那群小嬌娘,蹦跶出來湊什么熱鬧?”

他在椅子上調整了下姿勢,將重心放在了左邊。

洪馳又道:“殿下此時最要緊的是拿下遂州賑災的差事,這對殿下有利無害。至于薛溫,這個仇可以來日再報?!?

五皇子皺了皺眉,道:“先生所言極是,只是父皇的態(tài)度讓我瞧不明白?!?

洪馳笑了:“快要入冬了,想必此事很快就要定下來了?!?

洪馳說的沒錯,第二日早朝時皇帝便提到了此事。

寂靜的大殿上,落下皇帝威嚴的聲音:“遂州突發(fā)大水,令百姓無家可歸。朕每想起,寢食難安?!?

五皇子剛想出列開口為陛下分憂,不料皇帝目光往下一掃,定在了薛溫身上。

“薛溫?!?

“臣在?!?

“此事便交給你吧。務必盡快趕往遂州安撫災民?!?

“臣遵旨?!?

“陛下,臣不同意!”

皇帝唇角勾起一個細小的弧度,似是笑了,道:“老五,你有何異議?”

五皇子出列,慷慨激昂道:“臣懇請陛下三思!整個京城誰人不知,薛大人極愛財。若是運送災銀的途中,災銀被薛大人昧下了,那些百姓便只有死路一條?。 ?

大臣們似乎被五皇子的大義凜然打動了,紛紛點頭稱是。

薛溫不理他,面向皇帝朗聲道:“陛下,五皇子這是在針對臣!臣固然愛財,但臣從小讀圣人書長大,當然懂得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一旁的太子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聽到他的話心底忍不住冷笑。

你懂得個屁!

五皇子又道:“人心不可測啊!陛下!誰能保證薛大人一雙黑眼睛看見雪花銀會不起歪心思?”

薛溫怒道:“五皇子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臣?”

皇帝把玩著拇指上的玉扳指,饒有興味地看著底下爭的面紅耳赤的人。

“行了!”要看場面就要一發(fā)不可收拾,皇帝出聲叫停,看著殿內(nèi)慢慢安靜下來,“既如此,你們兩個便一同前往遂州賑災吧?!?

五皇子暗自皺眉,那邊薛溫卻突然道:“臣不同意!”

皇帝看向他,薛溫接著道:“臣找大師算過命,大師說臣與五皇子八字不合,若臣和五皇子一同前往遂州,臣擔心會不能活著回來見到陛下?!?

大臣們垂了眼睛低下頭作柱子,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只有薛溫這個潑皮無賴敢面不改色地說出口。

五皇子怒道:“薛大人是何意思?”

薛溫垂著眼皮,道:“臣沒有別的意思,臣只是格外惜命?!?

五皇子一甩袖子,滿面怒容:“真是無稽之談!想不到薛大人堂堂七尺男兒,會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薛溫面向皇帝,悲戚道:“臣和胞妹從小沒了父母,就算臣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妹妹打算,若是妹妹以后嫁了人,沒了臣這個哥哥在身后為她撐腰,指不定日后被人怎么欺負呢!”

五皇子冷笑:“薛大人對胞妹倒是一片愛護之心。”

“畢竟臣只有這一個親妹妹?!?

“可是薛家那么多人,就算沒了你,令妹說不準也能過得很好?!?

“五皇子的意思是就算臣死了也無妨嗎?”薛溫一掀袍子向皇帝跪下,沉痛道,“薛家大房只剩下臣一個男丁,臣需得好好活著才能不罔顧父母生養(yǎng)之恩。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五皇子氣的臉色發(fā)黑。

這是讓你去賑災,又不是讓你去上戰(zhàn)場!能不能不要說的像是去送死一樣?

薛溫兀自跪著,大有皇帝不收回成命他便能跪到地老天荒的架勢。

皇帝神色莫測,默了半晌,道:“老五說的有幾分道理,薛溫你別的毛病沒有獨有一個貪財,讓朕十分不放心。”

五皇子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皇帝目光望向殿中一個著深緋官袍腰間束金帶的男人,開口道:“孟侍郎。”

孟遠澹出列:“臣在?!?

“便由你和薛溫一同前往遂州。務必將災銀送到?!?

“臣遵旨?!?

皇帝似笑非笑看向還跪著的薛溫:“這下你滿意了?”

薛溫磕了個頭:“孟大人風光霽月,能和孟大人一同賑災,是臣的榮幸?!?

孟遠澹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五皇子臉色越發(fā)難看,薛溫這是什么意思?是說他小人嗎?

還有父皇,為何不肯將差事交給他?

他垂下頭,眼中的憤恨不甘落入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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