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shù)臑踉疲恢螘r壓了下來，陰沉如一潭死水，讓人喘不過氣來。

心情和天氣一樣陰沉的樂樂，已經(jīng)在家躺了好幾天了，飯也是有一頓沒一頓，她覺得自己應該離骷髏差不遠了。

她開始到處找自己的手機，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她抬頭，發(fā)現(xiàn)手機不知什么時候被她扔到門邊的墻角處。

樂樂用手支撐著床，費勁地坐了起來，然后，幾乎是坐著挪到了墻角處。

她拿起手機，用袖子擦了擦。開機。

電話鈴立即就響了，或許是因房間里死寂般安靜，電話鈴聲竟然顯得那么刺耳。

她看了一眼，是王策。她猶豫了片刻，狠狠咬著唇，點開。

“喂，郝樂樂，這幾天去哪了？人間蒸發(fā)了？”電話那頭傳來的是王策機關(guān)槍一樣的追問，“怎么聯(lián)系也聯(lián)系不上你，打電話關(guān)機，去你單位，請假，去你家沒人開門。你要急死我呀！”

“我家里有點事，回老家了。”樂樂淡淡地說，像天外來音。

“那你也不跟我說聲，讓我滿世界找你。”王策的語氣里有責怪，但更多的卻是安下心來的感覺。

“你現(xiàn)在在哪？”

“還在老家。”樂樂沒有眼淚，心如死灰。

“你竟然騙我。”王策不滿地嗔怒著，“你明明在C市，我聽到了雨敲擊玻璃的聲音，你不要告訴我N市也在下雨。”

樂樂看向窗外，果然，不知什么時候外面已經(jīng)下起瓢潑大雨，滿天的雨霧，紛紛揚揚，雨花前赴后繼地覆向它能夠觸到的每個地方。

“告訴我，在哪，我要見你。立刻。馬上。快點。”王策霸道地說。

樂樂不吭聲，此時此刻，她不想見人，最不想見的就是王策。

“等我。”王策像明白什么似的，直接掛斷了電話。

一會兒，門口便傳來“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

樂樂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門口，身子虛得差點摔倒。雖然剛才她去稍微收拾了一下，但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的臉，依然像一部老電影里被人拋棄的怨婦。

樂樂微微閉了下眼睛，用手理了理額前的劉海，開了門。

王策沖進來，握著樂樂的肩，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好像在檢查一件失而復得的寶貝有沒有受損。

繼而，把樂樂拉進懷里，口里念道：“嚇死寶寶了。”

如果是往常，樂樂一定會幸福得懟他幾句。但現(xiàn)在她什么心情也沒有。

她就那樣頭靠著王策的肩，任憑淚水肆意縱橫地流。

“怎么了？”王策扶著樂樂的臉，“快告訴老公，發(fā)生什么事了，老公替你去解決。”

王策心里明顯開始不安起來，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了先前的輕松。

樂樂是個非常獨立的女孩子，自從他們認識，她看到的永遠是笑臉相迎的樂樂。

樂樂從來不會把自己任何一點傷心的心情傳遞給他。

他從來沒有看到如此絕望的樂樂。

王策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狀，狹長的眸子里閃現(xiàn)出要與誰決斗的光芒。

“沒事，就是想你了。”樂樂極力想掩飾一切。

“家里出事了？”

“沒有。”

“單位里出事了？”

“沒有。”

“樂樂你能不能不在我面前逞強，做個被男人保護的小女人，不好嗎？”王策有些不悅，“我不但可以跟你同甘，我更想跟你共苦。”

樂樂低著頭，輕輕用手拭去自己眼瞼下的淚珠。

王策是個好男人，但她知道無論怎樣好的男人如果知道她的經(jīng)歷，也絕對做不到無動于衷，更何況王策有潔癖。

她本來是想去告發(fā)張局長的，就是礙于王策，她才張不了嘴。

“到底怎么了，快說呀！”王策暴躁地摁著樂樂的肩，由于用勁過大，樂樂忍不住“嘶”了一聲。

不過，這倒讓她感覺自己還活著。

“我奶奶走了！”樂樂只能撒謊。樂樂的奶奶是走了，但那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奶奶從小把我?guī)Т蟮模　睘榱嗽黾涌尚哦龋瑯窐酚盅a充了一些情節(jié)。

“別難過，人都會有這么一天。”王策用手拭著樂樂臉上的淚，“你就這樣想好了，奶奶在天堂說不定過得比人間還好呢！”

在醫(yī)院里，每天都會有那么幾個人，去天堂。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用這種心里來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樂樂心疼地看著王策，她想說，你們當醫(yī)生的真不容易，但實在是沒力氣了，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的身體盤旋著就要倒下去，王策忙扶住。

“怎么回事，這么虛，是不是餓的？”

樂樂點了點頭。

王策扶著樂樂到床上躺好，然后去廚房給她做了一碗雞蛋面，喂她吃下。樂樂臉上有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