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東無笙回到珍妮和史蒂夫所在的地方,兩人的談話貌似已經結束了。史蒂夫的手臂環著珍妮的肩膀,兩人并肩坐在路邊一塊干凈的草地上。珍妮看起來情緒有些低落。
“互述衷腸的環節已經結束了嗎?”
東無笙走過去,露出微笑。那雙鮮紅的眸子在月色下不似白日里恬靜剔透,幢幢樹影倒映在其中,顯得妖異詭譎。
史蒂夫看了看東無笙身后空蕩蕩的小路,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在找你的朋友嗎?他的話已經出發去找那個長生城了哦。”
聞言,史蒂夫愣了愣,著急起來,“他走了?他怎么自己先走了?那我們怎么辦?他還沒告訴我長生城在哪里啊!”
“啊,這個不重要,”東無笙在兩人面前蹲下,抓了一把地上的草,“史蒂夫,我問你,如果沒有所謂的長生城,你和珍妮只能去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只有你們兩個人一起生活,你愿意嗎?”
“只有我們兩個人……?”
史蒂夫看了看身邊的珍妮,握住了她放在膝頭的手,“我……我會盡我全力好好照顧她的。”
珍妮將手心翻上來,反握住史蒂夫的,年輕的臉上寫滿彷徨和憂傷,卻仍然努力微笑,“也算是一起死過了呢,史蒂夫……以后,要好好一起生活啊。”
看著兩人對望時只有彼此的眼神,東無笙無奈地揪草。
她本來是想好了要認真考驗一下史蒂夫的,可是現在看樣子怎么好像自己的存在都有點多余呢?
“好啦,有什么留著只有你們兩個的時候再說吧,現在還是盡早啟程吧。”
東無笙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不能回去和他們打個招呼嗎?”
問這話的時候,珍妮的眼神甚至是小心翼翼的,看得東無笙一陣心疼。
但她只是拍了拍這個女孩的肩膀,把早就準備好的包包掛到女孩的脖子上。
“一點小錢,省著點花。”
珍妮抱著手里沉甸甸的背包,只覺得整張臉都在發熱。
玫瑰鎮上生活的西方人基本都是白人,一個個皮膚白到發光,到了臉紅的時候,就成了一道非常有趣的景觀。
至少東無笙此刻看著珍妮滿臉通紅的樣子有那么一點想笑。
從額頭一路紅到鎖骨,像一顆燒紅的碳頭。
“好啦,有什么話想對爸媽說的,我替你轉達,不知道那兩位專業人士的專業能力怎么樣,讓你親自回去道別還是太冒險了,只能委屈你一下了,以后要是有機會,還可以給家里寫信啊。”
也不知是因為離別在即傷心的,還是因為落難時刻身邊仍有愿為兩肋插刀的朋友感動的,珍妮現在不僅臉紅脖子紅,眼眶也是紅紅的,眼淚在里面一個勁地打轉就是掉不下來。
她張開手臂緊緊地抱住東無笙。東無笙感覺到有什么溫熱的東西碰到了自己的脖子。
她只是輕輕地拍了拍珍妮的后背,就對站在后面的史蒂夫挑了挑眉,“誰的女孩哭了誰就有責任把她哄好哦。”
說著,將珍妮輕輕推到史蒂夫懷里。
目送著這對年輕的戀人離開后,東無笙回到鎮長家里,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懶得眨。
珍妮走后,她需要處理的事情只會更多。
該怎樣面對鎮長夫婦就是首先需要解決的事情。
有機會的話,她也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鎮長夫婦,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女兒只是迫不得己離開他們,去尋找一個容身之地,但對于這個專門處理災厄事件的組織她了解得太少了。他們依靠什么找到人群中的災厄,抓到以后又用什么方式處理,如果災厄逃脫了,他們會不會趕盡殺絕,這些事情她都還不了解,現在就讓鎮長夫婦兩個普通人知道真相只會讓局面變得更加復雜,更加難以預料,因此保險起見,她會先編造一個理由糊弄過去,等到以后再找機會把真相告訴他們。
現在,就要等待斑能給她帶回來什么信息了。
東無笙一直等到早上四五點鐘的樣子,終于聽到有人輕輕地敲了兩下房門,她連忙起來,光著腳踩在木地板上,跑去將門打開。
“怎么不穿鞋?”
門一開,斑的目光就停留在了東無笙赤裸的雙腳上,他皺了皺眉,沒什么猶豫就直接將東無笙抱起來走進了屋。
“等……”
東無笙來不及辯解就被抱了起來,等到身體已經懸空,她看著斑那張從容淡定的臉又不知道該解釋點什么。
這簡直就是讓她給一塊石頭講懂什么叫做禮義廉恥,太難了,孔圣人在世也做不到的。
斑:“……怎么了?”
東無笙捂住臉,“沒什么……以后不要隨便抱我。”
斑一臉困惑,“為什么?”
東無笙咬牙切齒,“別問為什么!”
斑:“……好。”
斑將東無笙放在床上,自己拉過書桌前的椅子坐下。東無笙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和笨蛋一般見識。
“說說看你今晚的收獲吧。”
東無笙努力把剛剛的事情拋到腦后,把注意力轉移到正經的事情上來。
“嗯……我跟了他們一晚上,大概了解了他們的調查方式,他們將目前發生過死亡事件的地點全部走了一遍,然后將這些地點在地圖上標注了出來,這些地點大致呈一個圓形將鎮長家環繞起來,他們似乎認定災厄應該在之前發生過意外的幾戶人家的幸存者以及鎮長一家之中。”
啊,這倒真是一個辦法,災厄對人的影響的確與距離有關系。
東無笙恍然大悟。
雖然她也并不清楚災厄究竟是為何以及如何對普通人產生影響的,但她從前似乎也得出過這個結論,除此之外,只要離開人大概一公里遠,災厄就不會對人產生影響了。
這也是為什么東無笙讓史蒂夫和珍妮去找一個渺無人煙的地方。
一旦做起正事來,斑的靠譜又讓東無笙非常得贊賞,剛剛的小插曲也就很快揭過了。
“原來如此,那么,昨天晚上鎮上有人出事嗎?”
斑點了點頭,眉頭鎖起來,“出事的就是來調查的那兩人中的一個,個子稍微矮一點的那個女孩昨晚上在陽臺上的時候,陽臺的護欄忽然斷了,那戶人家的小女兒從樓上掉下來了,她為了救那個女孩也從陽臺上摔下來,兩個人都沒事,就是那個矮個子的女孩摔斷了腿,現在在診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