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惜云是可殺的，徐峰一直這么認為，哪怕聞聲趕來的侍從對他舉起利劍，燃燼將軍向他怒目而視。

【Lv.5 劉惜云死亡】

他的自信截止到系統的報幕。

Lv.5，這意味著劉惜云的無條件共謀可能是二級，可以控制三名非玩家生命，他決定稍后從劉惜云的記憶中去求證這一可能性。

現在，徐峰只需要應付一下，他瞪眼看向侍從：“你們想叛國？”

侍從們舉劍的手停了片刻，燃燼將軍則道：“何意？”

“我替將軍掃清障礙，出謀劃策，恬不知恥地以為，算作‘謀一分國有成’吧。”徐峰笑嘻嘻地回道。

侍從緩過神來，將軍沒有下令，他們應該先保護將軍的安全。

“嘿，謀一分國，什么狗屁話，你把老子的情報刺死了，不是你在背叛老子嗎？”將軍冷道，他想看看徐峰怎么勸說自己饒其不死。

徐峰搖頭：“眼下只是一分國，以后，會變兩分、三分，直到變成謀國有成。”

燃燼將軍連忙看了四周。

侍從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們和往常一樣，以為這就是大人物之間的清談——一邊打啞謎，一邊冷笑，然后干坐著浪費時間。

將軍松了口氣，揮手讓侍從把人從眼前領走：“你謀國必事事不成。”

“你想要異火嗎？”徐峰笑了，兩只手臂平舉，任侍從拿捏。

“嗯？”

徐峰笑著：“你想要把在萬火之山被偷的東西搶回來嗎？”

“大言不慚。你們不必停頓，把他帶走就是。”將軍連看都不肯看他一眼，專心拾回適才丟棄的威嚴。

徐峰依舊沒喊將軍，只是小聲嘀咕道：“魔法師協會可真倒霉，莫名其妙就被全殺光了。”

燃燼將軍驀地站起，不得不將威嚴重新扔掉：“你知道些什么？”

徐峰其實還什么都不知道，腦里成形的東西全是猜測，但這不妨礙他胸有成竹地說出來：“萬火之山。異火。烽臺大人。魔法師協會。魔教徒。大人以為燃城的多災多難盡是偶然？”

“不然呢？”

“南門……”徐峰想說南門以南的炎城。

將軍心領神會，勉強點頭。

徐峰又道：“再加上北門的亂民和魔教徒。”

這樣下去不知還要講多久。

燃燼將軍屏退侍從，說：“給你一次機會，只講大略。把局勢講清楚。”

“那我無話可說。”徐峰拱手。

“戲弄老子？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將軍坐了又站，身體卻搖搖晃晃——他又低血糖了。

徐峰看著比自己還瘦弱的將軍，不由自主地俯視：“局勢于將軍無意義，把問題解決才是正途。”

將軍覺得他在浪費時間：“你說過，發兵炎城，你還是想勸老子造反，是不是？”

“不全對。”

燃燼將軍冷笑：“嘿，不會好好講話。”

徐峰對這樣的說話方式熟練得與普通話相差無幾：“進可清君側，退可守王側。”

“都說了一萬遍了，守不了，炎王必責難于我，哪怕有戰事，當時不發難，事后必定追責。”

將軍真覺得浪費時間，亂民還在逼近，眼前的人卻在勸自己棄城逃離，最可氣的是自己還動心了。

徐峰鄙夷地望了將軍一眼，心說戰事不是正好能讓你奪權嗎，不過到了嘴里換了一套說辭：“大人有木域奸細。”

“不夠。”

徐峰：“萬火之山的異火。”

“在等你給我。”

徐峰：“魔教徒的線索。”

將軍搖頭：“應該……不，還是不夠。”

徐峰決定激一激將軍，正當這時劉惜云的記憶傳入他的腦中，他只得忍住劇痛道：“嘿，將軍要這么說的話，干脆把掌圣院的勛章給魔族好了，沒準能換個封地和幾串銅錢，這樣足夠了？”

這回是將軍沒有忍住，他砍出萬焰劍，劍氣——紅色的染料——準確無誤地劈中了徐峰。徐峰被熏得咳嗽幾聲。

燃燼將軍神色稍緩，甚至有些自豪，他再一次證明了六階戰士的實力不可侵犯。

“將軍，師出有名。我只是給將軍其名，前路不可能一味安穩。”徐峰也有點搖搖晃晃，不是低血糖，記憶掠奪實在太痛。

燃燼將軍說：“哼，我不愿當個盲人。先說你知道的一切，我會考慮。”

徐峰覺得沒必要退讓：“將軍也不愿當個死人。別讓亂民趁機，盡快離城，我必會向您說明。到時候，要殺要剮任將軍差遣。”

“將軍，木域奸細突然變了個人一樣，情緒很激動。”

“將軍，亂民已經逼近監獄了，懇請將軍暫避。”

兩名侍從匆匆趕來，阻止了對話的深入。

燃燼將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最后望一眼監獄，大多牢房是空置的，還有幾個運道不好的犯人被關押在此，他們注定活不了了。

“走，先到南門軍營。”

侍從看了一眼徐峰，希望能從將軍的眼中獲得一些暗示。

“看著他，必要的時候我會傳他的。”將軍道。

“還有我的隨從。”徐峰疼得齜牙咧嘴，但還是堅持說。

侍從眼里，徐峰在對將軍不敬：“將軍，他……”

“嗯，他的隨從，可以。”將軍回答，一時間蒼老了十歲。

徐峰笑了笑，知道問題已經解決，下一秒便癱倒在地——他真的不是能忍痛的類型。

……

……

記憶是生命最為玄妙而敏感的區域，它每時每刻都發生變化，卻又互相聯系，命令主人做出各種各樣的決定。

徐峰的記憶多出一塊，與張興的不同，這塊記憶的原主人有著更強烈的意志，他永遠不會改變自己決定好的事。

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睛，劉惜云的話就讓徐峰無法理解：“Lv.5，逢五是一個關卡？呵呵，系統不會騙人，卻也不喜歡提前告知真相。”

永燃之火燃燒殆盡，劉惜云雙眼放光，心知這是重要的線索：“必有陰謀，必有轉機。”

他的行動果斷而迅捷，讓瀏覽記憶的徐峰不自覺地發出贊嘆。

查明萬火之山事件的原因，劉惜云否決方案：“不行，這牽扯到炎王了，我的手還夠不到那里，得換個出路。”

這是徐峰唯一不滿意的地方，起初他的手比劉惜云短得多，卻覺得哪里都能夠到。

“禮儀，魔族，有點意思。”劉惜云每天都在咀嚼禮儀二字的含義，突發奇想，“也許可以……”

他控制了第一名非玩家的生命，那是一名刺客，胸佩暗黑色的勛章。

石子殺、劍殺、刀殺、匕首殺、飛刀殺、飛鏢殺……

每一種暗殺方法都有嚴格的劃分，每一個階位能用的極其有限。

毒殺，是第八階的殺法。

根據禮儀，不能有任何人發現毒殺。

“……復活……”

徐峰思索的過程中模糊地略過一個詞語，等到他回過味來才重新查閱。

詞語付出水面，變得清晰。

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