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學校位于喧鬧的市區,對面就是市體育館,中間隔了一條車馬喧囂的主干道。學校高初中在一起,高中部有三幢教學樓,弧形分布,一年級一幢,逐步向遠離主干道深入。一幢實驗樓,一幢辦公樓,像碉堡一樣,一個接一個。還有必不可少的體育館和青色草坪足球場,和8個籃球場。噢,對了,每個學校都是不可缺少的紫藤走廊和假山花園,按官方語言來說,優美而安靜的學習環境,封閉的城市中桃花源的孤島,適合一切平凡故事的產生。
一大早,我習慣性地打著哈欠從后門進教室,不是因為困,覺得在進教室時不把這哈欠打出來心里會堵一天的難受,如同聞見胡椒粉打噴嚏一樣。眼睛一睜開就看到張字清,跟我差不多高,比我壯點,一頭黃毛,相當顯眼,在我看來唯一一個優點可能就是每天早早的來到教室,僅僅只是來得早,然后坐在位子上,將要早讀的書攤開,就開始閉著眼睛,頭還在那偶爾小幅度的一晃一晃,嘴角一撇,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副淫穢的嘴臉,在我看來很白癡的樣子,一看就讓人知道YY什么。我剛放下書包,他就睜開眼,一臉獻媚的湊過來,我早已明白他的意思,從書包里掏出數學試卷扔在桌上。
“真是人間悲劇!為什么每天都要面對YY的你?為什么就不能是昨日那山間清泉的眼睛等我?”后面的聲音,說得只能我可以聽見,看著窗外藍色的天空,天氣是真的好!
“陳書運,你在嘟噥什么?”張字清一遍奮筆疾書,一遍回我,“別瞎說!我這么一個大好青年,抓住清晨的陽光,在努力背書好不好?帶著認認真真,真誠地心。”
邊寫還不忘停一會,眼睛瞇起來淫笑一下。我自認不是什么學霸,頂多是完成作業,正確率是完全沒有保障,只能堪堪完成任務,主要在于,我實在很無聊,晚上不寫作業,就沒有其它事可做,既不愛小說,也不愛游戲。
隔壁桌的劉家生湊過頭來:“陳書運,你別理他,他人你還不知道,昨晚不知道又干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非得染一頭黃毛!”
劉家生與我真的是,從小到大的,小學一個學校一個班級,中學一個學校一個班級,高中還是一個學校一個班級,不得不說是緣分是很神奇的,看得都已成習慣。留著一頭迅哥兒的堅毅頭發,對于黃毛很抵制。
“劉家生,你別放屁!我這頭黃毛是注意形象,人當然形象是第一位了。對于你們這些沒有品位的,說不通。”YY中的張字清回過頭反駁一句,語氣堅定而不可懷疑。
“你還是趕緊抄你作業吧,每天都跟白癡一樣的,王班不是讓你把頭發給染回來?“我看著他頭發有點長,又是顯眼的黃毛,從小看到的都是黑色,對黑色已堅定到骨子里,自然不接受任何解釋,所以一點也搞不明白,黃色有哪里好看的?又不是孫大圣!
張字清低頭寫著試卷:“鳥他呢!反正都已經這樣了,改回去是不可能的!”
王班是我們班的班主任,戴著金絲眼鏡,話不多,卻絕對嚴肅,走路鑰匙都不發出聲音。
劉家生日常開始架著書,趴在桌上睡覺。他是個極端的網絡小說迷,整天熬夜、上課看小說。我是對那一點興趣沒有,骨子里沒有流出俠骨柔情,當我面對厚厚一本書時,氣勢上瞬間矮了下去,仿佛面對一座高聳入云大山,沒有了精神氣,看著就如同在爬山,自然而然沉睡在路途中。他常說是兩三點,據我估計沒有4點是不可能的,甚至5點都有可能,可惜我沒有十足的證據。
我掏出自己的英語單詞本,背著3500高考必背單詞,又翻到之前背到的頁數。我忽然發現一個神奇的事情,好像這頁數從上星期開始就沒有變化過。講臺上面那面國旗,還有那“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八個紅色大字,一如既往地懸掛在那,不知道已看了多少遍,也許只是目光聚在那里,卻不是看,這動作本就一點意義沒有。白色墻壁上掛的名人名言也是看了很多次,盯著字本身看很久之后,你就會發覺自己好像忘記整個一句話,有點茫然的不識感覺。但我知道,時間卻沒有停留,就如昨日的相遇,劃然而過。
我真沉于自己的宏偉思緒中,莫名的眼角晃過一個熟悉身影,第一反應就是左右搗兩下,可惜!本來就是坐在最后排,離后門太近。王班最為詭異地就是突然出現在后門或者后門旁邊的窗戶,眼睛如同鷹的眼睛一樣敏銳,不過這行為在我看來如同偷雞摸狗一樣上不得臺面,但實踐是檢驗最好的方法,方法有效就是好的,這樣方法還是抓住一些投機分子的。正如此時此刻,左右一如既往的耳朵一拎,被提到后面站了,兩人也很自然。
在這種高壓之下,真真的“勇士”常常敢于正面嘗試螃蟹,而我最好的方式,就算不是保持百分之百的清醒,也要在發呆的時候睜大自己的眼睛,目光向著書,腦袋日行八百里,也是王班顧不到的,而且這樣還訓練自己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能力,簡而言之,就是一心多用,不專心!倒是有點符合自己懶散的性格。
對于他倆被提到后面站這件事情,記憶都有點短暫的錯亂,似曾相識的感覺很強烈。我叫這種感覺叫“回視”,就是總會在某時某刻會莫名其妙有這樣的感覺,感覺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好像在記憶中本身就存在,現在不過是回顧,一如自己有著另一個分身,他經歷過一些事情都儲存在自己的腦海里,當自己遇到時候后,就如放電影回憶,詭異的讓人琢磨不透的大腦!
反正已經是坐在最后一排,也不在意再向后走一步或是兩步的距離,背對著黑板站著,兩人手拿著書。旁邊就是垃圾箱,是由大的紙箱改造而成,每天都會生產滿滿一箱子垃圾,人類的“能力”真是可怕!門后墻角又是堆積工具的地方,拖把,掃帚放的亂七八糟的。站在后面環境還真如人跡罕見的淪落之地,最佳放逐的地方。
張字清則是完全是自己找的,一頭黃毛本來就是不被王班看順眼,不是在睡覺,非要把眼睛瞇起來,被誤認為睡覺,喊怨也是沒有用的。兩個人又是一臉痛定思痛的樣子,說不該看書那么完,王班也沒有說什么,對這樣的事情都習以為常了,已經默認這樣的事實。高壓之下必有一幫人很困,一下課前面就趴倒一片,如同宿舍到時間熄燈的時候,燈一間間房間熄滅,人一個個倒下去,抓住那一點可憐的課余時間補睡眠。王班還好心勸誡看書別太晚,要保證白天的學習效率,他大概不知道書是打引號的,不是什么課本,但也不排除有人勤奮到凌晨。王班剛要離開,又停下自己腳步,看著這邊幾眼,最終可能還是感覺不爽,走過來,低頭跟他說了幾句,看著張字清不住點頭,王班也就沒有說什么,在教室轉一圈就走了。我跟丁如明在位子上偷笑,丁如明還是甩著前額留著的長劉海,展現頭發的柔順性。我們向著劉家生和張字清挑著眉毛,擠著眼睛,這兩個家伙都不知道痛定思痛多少次了,這如果有變化的話,真是兔子都去撞樹根,自己可以一直守在樹根旁了。
我笑著對張字清說:“怎么?王班讓你染發去?”
“我才不管,一個字,拖,拖久他就不知道了,無視他。”張字清很有經驗地評論,繼續頭一歪,做白日夢去了。我也習慣性地發呆,想著與3500單詞無關的事情,而我自己卻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自己的腦袋自己不能控制,想得東西雜亂無章,或者說就是單單的發呆而已,沒有任何意義地發呆。唯一的好處就是時間不能停止,這樣感覺過得很快。青春,永遠不缺少發呆,幻想的時間,這是一大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