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聽好朋友說了另外一個朋友的事。這另外一個朋友我還認識,只是不熟,他是H老師。
H老師是我在一個演講俱樂部認識的朋友,當時俱樂部要拍一個微電影,請他來做導演,我是其中的一個女演員,可以說就是在這樣一個臨時搭建的草臺班子上認識了。他知道我當時在電視臺上班,和我聊天說他以前也是做記者的,干了好幾年,后面辭職去了杭州一所大專院校當老師。我覺得教師這個職業挺好的。大專院校也是大學,而且科研壓力也沒那么大,做個大學老師,比做記者壓力小,收入也挺穩定。我們拍了兩天的戲,斷斷續續聊了幾次。H老師是廈門大學文藝美學專業的研究生,個頭不怎么高,白白凈凈,臉型俊朗,但也不乏江南男子的清秀。平時喜歡看看書,寫寫字,畫個畫,談吐文雅,是個典型的知識分子。
認識H老師是三年前的事了。
最近,因為一個活動,又見到了H老師。人雖然消瘦了很多,但精神狀態還不錯。我還開玩笑說他是逆生長,這幾年越發年輕了,他所言不多,問了些我的近況,然后大家就各忙各的了。今晚和朋友吃飯,我忽然想到這個人,也是沒別的可聊了,就說我遇見了H老師,清瘦了很多。好朋友跟H老師比較熟,當初就是她介紹H老師給俱樂部拍視頻的。朋友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H老師挺郁悶的,家人不理解他。
反正無聊打發時間的晚餐,我就借著八卦的心往下問了,怎么不理解他了。H老師是準備繼續出國深造嗎?家人不讓他去讀書了?
“H老師的老婆嫌棄他沒身份沒地位,還說他沒錢,也沒做官,就是一個老師。這事對H老師刺激很大,難受了好長一段時間。前段時間說問我要只貓,結果沒了消息,最后跟我說因為這事,好幾天郁郁寡歡,手機也沒看,所以也沒回消息”
“不會吧。H老師不是杭州本地人嘛?咱們上次拍完戲,太晚了,H老師說他家里稍微騰一騰空地,還能住四個人。還是復式樓呢。”
“是的,H老師有兩套房產,而且沒貸款。杭州兩套房,這好歹也算是千萬富翁了吧。”
“在杭州兩套房子不還貸款,這還不算有錢人啊。再說了,做教師怎么就沒身份了,還是大學老師。”
“哎,他老婆說他就是個書呆子,也不想著做官掙錢,天天就這樣過,沒上進心。H老師跟我說的時候,感覺都要哭了,他說他從來沒想過什么地位身份之類的事。”
“我覺得也是,H老師比較喜歡安靜,也不缺錢,雖不說特別有錢,但小康家庭總算吧。自然不想著如何掙錢。而且他從記者辭職后去做教師,圖的也是個清凈,可以有自己的時間。我看他還自己寫小說,做公眾號呢。上面還貼過他翻譯的鮑勃迪倫的歌詞,自己的書畫。沒想到,他英文也那么好。”
“他以前在廈門大學讀的就是西方美學,看過很多英文原著書籍,自然英文也不差。”
“好吧。知識分子被老婆嫌棄沒本事,這聽起來就像說百無一處是書生。那真替H老師感覺哀傷。”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畢竟這也是人家的私事,是人家夫妻倆人之間的事,我們這樣的看客,也就聽聽罷了。
和朋友吃完飯,回到家后,我忽然想到了一個故事,一個古老的不能再傳統的寓言故事,就是小時候讀過的“漁夫和金魚”。
一個漁夫,捕上來一條金魚,又把它放回到海里去了。為了感謝這個漁夫,金魚答應幫他實現愿望。他本來什么也不想要,但是他老婆想要,有了一件又要一件,不停的讓漁夫去找金魚要東西。最后,他老婆許的愿望是讓她成為海底的主人,讓金魚來服侍他,金魚終于忍無可忍,把一切曾經給過她的東西都收回了。
如果H老師真的有了身份和地位,他的老婆會不會還想要更多呢?
whatever,在沒有外界因素的作用下,人生中的另一半基本都是自己選的。我們幻想的永恒,卻忽略了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本身。可能兩個人在很早的時候認識,情投意合,后來因為工作環境不同,接觸的人群和階層不同,對很多事情的認識產生了分歧。當初被對方的斯文儒雅所傾慕,很可能在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消磨中變成了不會掙錢的缺點。
欲望是把雙刃劍,可以讓人在其中迷失自己,也可以鞭策人繼續前進。也或許就像電影《中國合伙人》里黃曉明飾演的俞敏洪,在類似失敗、屈辱的情境下,被老婆罵窩囊廢,后來奮發圖強,締造了“新東方神話”。
從第三人稱口中聽到的事情,也只是一面之詞,其中緣由,只有當事人最清楚。所以,就當聽個故事罷。但不管這個事情的最終走向是失敗或者是成功,都感覺有點哀傷和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