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熟悉的院子，韓飛霰率先看了看她們三個人的屋子，整整齊齊，里面干凈得很，不過只是上面的灰塵暴露了其實已經很就都沒有人出入了。

無風看著韓飛霰一言不發的把所有的屋子走了個遍，啞然失笑，這孩子怎的又變得沉默了許多。

越風靠在主屋的門框上，身旁韓飛霰走近一次，不久又走出來，帶著沒有表情的神情，芷渲聽雨在院子里坐了一會，陸陸續續的往屋子里搬東西，無風觀望了一會跑去幫她們搬，越風依舊看著，甚至還搬了屋子里的一個板凳坐在院子里看著她們忙里忙外。

“師傅，你看我們都在跑進跑出，你自己一個人在這樹下坐著不太好吧？”聽雨皮笑肉不笑得走過去。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沒有我的東西。”越風抱著胸，瞇著眼睛道。

夏天快要到了......越風感受著來自一陣陣不再那么溫柔的風撲打在臉上，意識到了自己已經沒見這三個孩子一年了，現在回到這里，仿佛幾天前那種心驚肉跳的日子只是一場夢而已。

“師傅，”越風聽到有人叫她，從聲音辨出來是韓飛霰，最小的也是最通透的孩子。

“怎么了？”越風沒睜眼睛，她在這里躺的挺舒服的，快要睡著了，這樣愜意的日子還真是讓人流連忘返，這幾日便不再出去幫人辦事了吧？現在已有的錢財應該可以撐到她們七老八十歲。

“......”韓飛霰問不出來，她其實是想問為何這一年里二位師傅一直在躲著她們，又想問曦林山大火和她們有沒有關系，可是話到嘴邊，卻是無論如何說不出來。

“？”越風心下奇怪，睜開半只眼睛，看著面前低著頭有什么話在嘴邊卻就是說不出來的徒弟，剛要開口問個究竟，韓飛霰開口問到。

“師傅是怎樣看待...”韓飛霰話題轉了轉，方才那一瞬間想明白的，若是師傅想說，不用她問師傅便會直接告知，若是師傅不想說，她問了也無濟于事，所以她打算換個問題。

“看待什么？”越風很是奇怪，從柳府回來快半個月了，這位小徒弟變得好像有點沉默，好不容易今日主動提出一個問題，還卡了殼。

“看待......”韓飛霰把眼光別到一邊，不知如何接下去，真是笨啊，“看待男女之情的？”

韓飛霰沒想到自己居然一口氣說了出來。

越風看著面前這個眼睛盯著她腳旁邊的那一堆螞蟻一動不動，還問了個完全不像是韓飛霰問出來的問題的徒弟，愣住了。

韓飛霰問的時候沒敢看面前的越風師傅，問完了本以為會聽到伴隨著一陣大笑說出來的“小小孩子想什么呢哈哈哈”，或者是胡扯八扯敷衍了事，沒想到越風師傅什么話也沒說。

韓飛霰挪挪眼光看了一眼面前的師傅。

后者依舊是平常樣子枕著手半靠在樹下，半瞇的眼睛睜開了，像是有些出神的看著自己前方樹上茂密的樹葉。

韓飛霰從未見過自家越風師傅這班神情，從她記事開始，越風師傅天天都是一副私底下游手好閑做起事情來雷厲風行的樣子，靜下來的時候不是在睡覺就是在認真處理事情，這樣類似于神游的樣子，還真沒見過。

“我么？”越風半晌才喃喃自語一般的道了兩個字，“不知道。”

韓飛霰見越風嘿嘿一笑，起身撲了撲屁股上的塵土，對著自己如往常一樣笑了兩聲，走開了。

仿佛方才那個不是她。

當日晚，越風坐在床上，盯著面前的地面發呆，無風正打算吹了燈，去自己屋里睡，越風神經兮兮的把她叫過來，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之后就盯著地面，無風早已習慣了越風小孩子性子，沒當大事。

“別吹啊。”越風注意到了彎下腰的無風，阻止了她的動作。

“你還有什么事情嗎？”無風有些無奈。

“柳家那個小子...你說他，是認真的？”越風問。

“應該是吧。”無風回答的斟酌，“從柳府回來的這幾日，柳桓倒是沒來過，不過信差倒是不少。”

其實柳府和這里不過是幾條街的距離，柳桓還不親自送來，非要讓自家下人來送，芷渲那孩子一開始收到還是挺開心的，后來就漸漸的熱情不高了，可能是太頻繁了吧，一天最少兩次，還天天送。

“你究竟想說什么？”無風到底是最了解越風的人，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道。

“韓飛霰那孩子今天問我怎么看待男女之情。”越風語速有點快，她看得出來自家師姐似乎是有點困的煩躁。

“就這？”無風聽到之后愣了片刻，不確定的問了一句，看到越風點頭，她飛速思索了一下。

“你說了什么？”無風問，要是越風說什么不正經的她就...不讓韓飛霰做她的飯了...

“我說不知道。”越風很誠實，“別這樣看我，就跟我懂得很多似的。”

無風見她攤了攤手，收回目光，道：“你看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過我真不知道啊。”越風很無奈，“要不你來說說？”

無風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夜半三更，韓飛霰偷偷摸摸的從門縫里露出半個頭，

見到兩位師傅的房里也是烏黑一片，她十分放心的輕輕飄出了門。發現那朵白花之后雖然還是給忘了“第二天一定要來看看”這樣的話，現在想起來貌似也不晚，她現在特別相信緣分，從不記得哪一堂課的老先生口中聽到的一個詞。

當時老先生為了講一個傳說故事將這個詞說得有些神，她還不信，不過這次柳府行下來，她真的見識到了緣分二字的重量。

韓飛霰出了門，有些不知所措，突然不知道應該往哪里走，便上了墻，準備站得高，看得遠。

她們院子里的那棵樹長勢很好，此時默默看著韓飛霰一個閃身，順著墻往西邊走去。

韓飛霰走了大約幾條街，還是找到了那堵墻，也剛好看見了不遠處消失的一個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