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紀佳蘇揪著手指頭，老老實實地和他說，“謝謝你。”

趙飛咳嗽了一聲，然后很有眼力價地找了個借口溜了，空蕩蕩的客廳，只剩下兩個人，一高一矮，孤男寡女。

紀佳蘇的心里七上八下，“那，不麻煩了，我先走了。”

說完，她踱著不安的步子挪到大門邊，手還未觸及到門把手…

“都睡了一個晚上了。”沈漾在她身后幽幽開口，“還在乎這半天么。”

恍惚間覺得自己生吞了一斤的冰塊，紀佳蘇立馬就把手縮了回來，心虛程度和觸電差不多。

什么意思？

他的口吻依然淡淡，“先吃早飯吧。”

紀佳蘇其實真的有點餓。

不過這頓早餐，到底是吃得食不知味。

她機械地嚼著面包，一口又一口，沈漾就坐在他的對面，連一碗水果麥片都喝得慢悠悠。

全程兩個人并未說過任何一句話。

時間蒼白地過去了十五分鐘，紀佳蘇實在難受得緊，忍不住試探著把話都說清楚，她弱弱地張了張嘴，“沈漾。”

沈漾這才瞥了她一眼，“有事？”

她點頭，有，當然有。

“其實你那次在車上和我說的話，我都明白，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只不過我的意思你也應該是清楚的，我，我不是給你發了一條信息么，你一直沒有回我，也不知道是沒有看到，還是沒空回復。”

紀佳蘇將雙手放在桌下，不安地揪著自己的衣服，誒，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漾放下餐勺，輕輕地抿了抿唇，那一張無可挑剔的面容并未有什么波瀾。

“行或者不行，選擇權是不是在我？”

就連這句反問都很平靜的。

越是平靜，便越不對勁。

紀佳蘇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當初她的那句話，是在同他商量，等到手表物歸原主以后，就不要見面了行不行。

原來他看到了。

紀佳蘇咬著筷子點了點頭，“應該吧？”

她會把699也退還回去的，她不耍賴。

“那我的答案是。”他湊近了一點兒，微微一側，單手慵懶地撐著額角，“不行。”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眼睛就這樣漫不經心地看著紀佳蘇，卻深邃得幾乎窺探不到他任何真實的想法。

紀佳蘇先是一驚，然后才覺得有點惱火，把她當耗子玩兒呢？

“你爸媽看上了我，也不是你看上了我，就算你要給你家里交待，也可以換一個更好的。”

她覺得自己實在無法勝任這個對象。

“我好像沒有表達過類似看不上你的想法，紀佳蘇，在車上對你說的那些話，你當我是白說的，嗯？”

紀佳蘇腦子里的發條又斷了好幾根。

誒？

“你喜歡我？”

一時短路，她脫口而出。

于是，沈漾的額頭很明顯垂下幾條黑線，“沒有。”

“那你為什么——”

“你家世清白，長相不丑，性格還行，學歷不錯，更重要的是，我家里人很喜歡。”這話聽上去簡直沒有什么人情味兒，“我很忙，沒有太多時間在這方面挑三揀四，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你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并不介意小短腿。

紀佳蘇覺得有點生氣，他真以為自己是明星，就可以隨便選大白菜了？

就他有挑選的權利，當她沒有了還是怎么樣？

于是紀佳蘇抬頭挺胸，“那我和你明說了吧，我喜歡的人是齊飛揚，你應該是知道的。就算是在現實生活里，我大概也會按照我愛豆的標準找男朋友，因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人。我從高中就開始喜歡他了，到現在已經很多年了，知道他到底有多不容易。從當初的小透明走到今天這個地位，全都是憑自己實打實的努力，一步步拼搏出來的，反正不是你這種半路殺出來的藝人能比的。”

紀佳蘇已經說得很委婉了，而且提起齊飛揚，她的眼睛就忍不住冒光。

要是放網上，她估計都已經把沈漾翻來覆去地罵了好幾百遍，虛假人氣，營銷起家，粉絲吹噓，長相妖里妖氣。

現在居然還把她當大白菜挑，未免太過分了點。

“你真的是這么想的？”

沈漾聽完，眉眼低垂，臉色變得有點不大好看。

礙于昨天晚上蹭了人家的床，今天早晨又吃人家的早餐，紀佳蘇把話一口氣說完，見他眼角愈漸下沉的弧度，唔，她縮了縮脖子，是不是得罪人了？

但實話就是實話，她不想成為犧牲品，是追星不好玩還是齊飛揚不夠帥？她憑什么要給沈漾當炮灰？

紀佳蘇還是遵從內心想法，點點頭，“沒錯，我就是這么想的。”

。。。。。

一分鐘之后————

他抿抿唇，“吃完飯，你可以走了。”

這句話不冷不熱。

紀佳蘇還懵著呢，他便起身，插著口袋離開了飯桌。

“這人怎么那么小心眼兒。”

紀佳蘇反應過來以后，嘀嘀咕咕地罵了一句。

齊飛揚難道不是比他優秀又努力？實話還聽不得了？

她連連搖頭，別說是藝人，若是沈漾擱現實生活里，自己說什么也不會喜歡的。

既然他都要她走了，紀佳蘇肯定也不會賴著一兩口面包。

她拍了拍衣服，上下整理了一番，發現沒有什么不妥當的地方，舒了口氣，然后以此生最快的速度飛溜了出去。

等到坐上回學校的地鐵，她才回想起剛才的對話，以及他的表情。

嘖，應該是把沈漾惹毛了，不過也好，以后應該也沒她什么事了。

這樣一來，紀佳蘇反而輕松了。

回到寢室以后，她立馬被室友包圍，各個八婆臉，“你居然夜不歸宿，去哪里浪了？”

沐沐湊近，和條哈巴似的到處亂嗅，然后和發現新大陸似的，“我靠，身上還有菠蘿啤的味道，老實交代，到底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