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在這兩種選擇之間徘徊,兩種只能選一者,每一個選擇都危害極大。許三面對這兩個選擇十分困難他不敢選,一邊是自己,一邊是姑姑。他的動作也開始變化。起初他是側立在門邊,雙手支撐自己,使身體不倒。現在他是蜷縮著身體,靠立在門上。他越來越急躁,甚至緊抱著頭的手變為敲打頭的手。他在思考該選擇那個,選擇一個很難很難的決定。一旦選擇就得要背負很大的責任,他不敢選擇,他害怕了。左右為難的選擇,他不想選。
他內心深處想著要是沒有這選擇可多好,要是沒有這場突如其來的磨難該多好,要是父母都還活著該多好。可是沒有那么多的要是,現實是殘酷的。這就是現實,它就是那么殘酷。
兩個選擇他必須選一個,他沒得選。他使勁拍打自己的腦袋,他想了很多,很多讓他煩惱的事,他現在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的急躁。他沒有果斷的人那么果斷,沒有懦弱的人那么懦弱。他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選擇,可這一個晚上的時間對于許三來說好比一瞬間。
他想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他急躁的連續拍打腦袋,他越發覺得時間在極速加快。他想吼叫,靠吼叫來發泄心里的郁悶。可是他不能吼叫,他害怕姑姑發現。他想哭,可是已經哭不出眼淚。
越來越急躁的許三不知何時敲擊了那鑲嵌在墻壁之間的木門。“碰”的一聲。這一聲打破了原本的寂靜,打破了夫妻之間的不合之局,打破了許三急躁不安的心境。
這一聲過后周圍都變了,人的處境也變了。房外不知所措的許三發著愣,他好像做錯了什么,他的這一意外的舉動好像比他做決定更加可怕。他最不想發生的事情發生了,發生得那么讓人猝不及防,讓他猝不及防,這是一場意外,他最不想發生的意外。
這一響把原原本本的所有都改變了,他得盡快做決定了,現在連一夜的時間都沒有了。他現在心里只有兩個選擇,他想不得其他的了。這兩個選擇還在無盡的徘徊,他原本想沉默的做決定,現在不再沉默了。
門里,原本不和睦的場景已經變化了許多。雖然夫妻還是沒有正眼想看,可是都望著那一扇什么都沒有的木門,靜靜的望著。終于姑姑開了口:“許三,是你嗎?”從聽見那一聲敲打聲開始,惠蘭就明白門外的是許三。她就開始平復自己的心情,她不想讓許三知道剛剛在這房間里發生的一切。也更不想讓許三知道她為了他與自己相處多年的丈夫吵架。于是她平心氣和的問出了:許三是你嗎?惠蘭表現得很冷靜,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了剛才的氣氛和壓抑。
在惠蘭旁邊坐著的姑父同樣也如此,他不知怎么了就是想和自己的妻子一樣。他不是不想讓許三知道,他是被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給帶動,不知不覺就陷入其中,無法脫離這處境。他很恨許三一家人,但他不恨惠蘭。反而很愛身旁這個愿意嫁給自己的女人,這個已經開始衰老的女人。在惠蘭說話的時候,他異常的安靜,連一個呼吸聲都沒有發出。
門外的許三聽見門里姑姑的問話,他沒有回答。他害怕回答,他懦弱了,懦弱到連一句話都沒有勇氣去回答。他把背直了起來,他的聲音很小。門里的惠蘭依然在問,依然沒有人回答。
門外的許三抹了抹滿是憂愁的臉,接著跨出一步。這一步很小心,跨得很緩慢,落地時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然后他接著這一步跑了出去。他跑到門口然后極速把門打開了一個縫隙,一個剛好容下他的縫隙。他又接著跑,跑得更快了。
房里的惠蘭聽見了一些聲動,聲音突然變大:“許三,是你嗎?”依然沒有任何回答,在寂靜的夜中感覺更加寂靜了。惠蘭聽見了許三的腳步聲,她知道外面有人,而且是許三。她的兩個孩子他了解,他們根本不會這樣做。惠蘭也沒敢發出太大動靜,她走到門口,并且把手指放在了鼻子前,示意丈夫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她開始打開門,她慢慢的拉動,生怕發出任何聲音。
之所以慢慢的,不發出聲音。是惠蘭害怕許三還在面前,她怕嚇著許三,她怕許三受傷。或者怕許三沒有在門前而是在沙發上睡著了,怕打擾他,把他驚醒過來。惠蘭更覺得是前者,所以她更加小心。
惠蘭先開了一個小縫隙,一個足矣看見外面的小縫隙。她尋著小縫隙望去,她只看見外面黑洞洞的并沒有人的身影。她又移動了眼睛,看向門的兩側,也沒有發現人的身影。她接著慢慢的開,開到她的身體剛好能探出去。惠蘭探出身體,探出的動作小心翼翼的。她先把頭探出去,然后才是身體。她探出身體時,坐在后面床上的姑父竟然奇特的笑了笑。惠蘭身體探了出去,她望向周圍。
周圍的一切在微弱的路燈的照耀下,發出微弱的光芒。惠蘭先望向了沙發,發現無人,然后再望向周圍的各處。最后她把目光呆滯在了大門,與外面相隔的大門。他發現那一扇門被人打開了,外面的涼風還不時的搜刮著那扇門,門一會開一會閉,還不時發出一些雜碎的聲音。
房間里沒有許三的身影,只有一扇開著的門。惠蘭想著定是許三聽見自己與丈夫吵架,還是為了他。有點難以接受然后跑了出去。惠蘭打算出去找找許三,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許三可能迷路,還有可能被外面的惡徒給攔截。當時的那個社會很混亂,什么人都有。特別是暴徒、小偷、劫匪這三種人特別多。這三種人一般晚上行動,白天也會在人多復雜的地方行動。晚上他們更不會忌憚。所以惠蘭很擔心,一旦許三有什么事,她就對不起他死去的父母。所以她得要出去出去尋找,在這朦朧不知的黑夜尋找。
惠蘭先打開了門,去到外面房間的門,然后關閉那門。門開著引來了惠蘭的不安,索性把門給關上。然后她去到了柜子,找了找,沒一會就找到了一把手電筒她又繼續找,她找到了一把膠手槍,形似真槍,重量與真槍相仿。她離開柜子來到臥室,急忙到衣柜翻來翻去。衣柜里衣服很多,大都是惠蘭的衣服。有以前的,也有現在的。以前的她沒舍得扔掉,長期積累,積累了很多件。有樸素的,有華麗的,有五顏六色的,也有單一的。
她很快從中挑出了一件。是一件保安服,有些與警服相似,胸前還有黨章。這件衣服原本是保安服,后來經過她的修改竟與警服相似。惠蘭是為了嚇退惡徒才對保安服加以修改。不光有衣服,她還有一條褲子還有一雙皮鞋。她很快穿上衣服、褲子、鞋子。完成這些動作的時候順便說:“你在家等著,我得出去找許三要是我很久沒回來,你就先睡吧!”
在一旁的丈夫沒有出聲,而是側立了身體。側立的方向與惠蘭相背。惠蘭并沒有多說什么,也沒有做出其他動作。她穿好了這些,然后把手槍插入褲子旁邊特制的槍帶里,接著拿上手電筒。直走出去,關上了房門。來到客廳,走到一面墻前,她取下了一頂帽子帽子顏色呈藏藍色,帽子前面還有一個五角星,周圍還有一圈麥子包裹著。這是一頂真正的警帽,不知惠蘭如何得來的,但是這是一頂象征警察的帽子,這是一種精神的象征,這是準確無疑的。
惠蘭戴上這頂帽子,真如警察,一名女警察。再配上腰間的手槍更加像了。惠蘭整理行裝后,拿著手電筒就走了出去。
許三沒有跑多遠就停止了,停住的許三開始喘氣,他跑得太快了,用盡了全力跑。他跑的太匆忙,連身體的不適都沒有感覺出來。停止之后才發現身體已經開始酸痛和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氣。他歇息了幾分鐘,然后開始慢慢前行。他已經解脫了,解脫了兩個選擇帶來的煩惱,他終于做出了決定。雖然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但是總算是做出了決定。這迫不得已的選擇,仿佛是命運的安排。許三他接受了這個選擇,這個與自己關系密切的選擇。
許三很迷惘,他不知道接下來怎么辦,以后怎么辦甚至他連吃飯的問題都無法解決。他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他只能慢慢走著。他覺得自己的未來更加糟糕了他開始后悔自己急匆匆的跑出來,害得自己那么狼狽不堪。他也不想回去,回到那個溫暖而又黑暗的房間里去。
他慢慢走著,此時街道已經無人行走。只有許三一個人在空曠的街道,還有周邊昏暗的電燈。街道很寂靜,真正的寂靜。不時還有涼風吹過,一陣接一陣。許三的衣服都吹得向后飄散。許三并不害怕這寂靜昏暗的黑夜,他只害怕姑姑找到他。他不想這迫不得已的決定煙消云散,所以他才繼續前行。落魄的繼續前行涼風吹走了他的剛強,他有些喪。他走著走著不久就消失在了燈光中。
惠蘭還在繼續跑著,她已經尋找了幾條街道了,都未見許三蹤影。她沒有灰心喪氣,反而更有力氣。這個她最疼愛的孩子,如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再加上夜里外面很危險,她可不想許三出什么意外,那怕是最能令人接受的走丟了。惠蘭的步伐很快,她跑著跑著面前出現了兩條街道。她沒有時間選擇,時間也不會給她選擇。她很快跑了一條街道,她可不管許三在那條街道,或者那條街道都不在。她很想找到許三,那怕多走一些路她都愿意。
她沿著這條街道走到了盡頭,仍然連一個人的影子都沒有看見。她喘著氣,她實在是太累了,但她還得找。她快步返回。在這段路程中她想著:等找到許三后她就不說他什么了,她得要跟許三講一些簡單的道理她會跟丈夫再商量。去當學徒不行還有很多的辦法讓一個人活得好的,她也會幫助許三尋找到最好的一個一個適合許三的工作。她不想讓許三走了,就留在自己身邊。只要自己有飯吃,許三就有一口飯吃。
她喜歡許三,喜歡這個孩子。等找到許三她就會讓他融入這個家,這個既有溫暖又有愛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