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要四天時間，我們要轉幾趟車才能到幽州。”何明思考了一會，這樣說道，“到幽州之后我們直接去九幽宗。”說著，何明頓了一下，他看起來有些猶豫，卻還是說，“到時候，我們就不回來了。”

“你現在醒來了，我打算在幽州給你找個學院讓你參加高考，7月15日就是高考了，現在距離高考還有十幾天，如果回去你就來不及參加高考了，所以……”他看著陳新，說道，“你要留在幽州參加高考，在這之后，你會在幽州繼續上學。”

明明是早已經決定下來的事情，無論人有沒有在高考前醒來，無論怎么樣，他都會帶著人留在幽州，不止是因為陳新的“病情”，更是為了學生未來的發展。

可看著陳新，何明卻不由自主地在后面小心地加了一句“……你覺得怎么樣？”，仿佛他不是做決定的那個人，而是提供想法等待別人決定的狗頭軍師。

一種說不出的別扭感橫曳在男人的心里，何明微微皺眉，他總覺得這次醒來的少年身上有種奇異的變化，他形容不出來，只覺得不對勁，陳新是自己的學生，這關乎陳新自己未來的事情是應該和人家商量，可也不應該像是現在這樣啊？

何明抿了下嘴唇，他按耐下心里的疑惑，專注地看著陳新，等待著少年的回答。

“……我覺得？”

陳新一愣，何老師的決定他早有預感，如果不是這樣，小云也不會那么慌亂，可他沒想到何老師會這樣詢問自己，怎么說呢，感覺有點怪怪的。

何老師是他的老師，他的長輩，他是何老師看著長大的，從小到大，何老師也很照顧他，可以說，如果陳新對于父親有點滴的幻想，那幻想的形象肯定是何明——這足以說明這兩人的關系了。

而每個長輩，每個“父親”的通病何明也有。

比如，總覺得自己吃過的鹽比孩子走過的路還多，以為孩子好的名義插手孩子的生活什么的。

幸而何明到底不是陳新父親，性格也是溫和開明的那一掛，很多事情他都會和陳新商量著來做——特別是關于陳新自己的事情，何明會像是朋友一樣給予建議卻不會蠻橫地擅自插手。

但是，遇到某些陳新無法及時做下決定，卻關于他的未來的事情的時候，何明也會果斷地幫他做下正確的決定，比如現在就算如此。

他是一個合格的長輩，也是陳新真心敬佩的老師。

可這樣的一個長輩，卻突然用小心翼翼的語氣詢問自己……？

陳新看向何老師，遲疑著開口，“我覺得……我覺得還好吧。”

面對著何老師專注的目光，陳新硬著頭皮，繼續道：“哪里上學都差不多，就要高考了，是要以高考為重，幽州的學校聽說挺不錯的，能有個新嘗試也是個不錯的體驗……”

上下嘴皮子一碰，他也不知道要說啥了，他是真的覺得還好，反正只要不影響到自己看武書，去哪里都無所謂，他這樣想著，一不注意就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口了。

“……”

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了。

陳新想。

少年破罐子破摔，一不做二不休，看著何明，臉上帶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老師，我去到那里應該不會影響到我看武書吧？”

“我還能像在學院里一樣看書嗎？”

——這是重點中的重點。

“呃……”何明有些無語，但看著自己學生期待的模樣，卻還是點頭保證道，“當然可以。”

他說：“只要你足夠優秀，你就能保有你的特權，而顯然，你比任何人優秀。”這樣夸張的贊揚男人卻說的理所當然，就像是他所說的就是事實一樣。

而陳新的臉皮，顯然也很厚，他笑瞇瞇地點頭，一點都不心虛。

重要的事情——陳新眼中的重要——說完了，接下來就沒什么好說的了，至于要怎么到幽州，到幽州之后要怎么做，反正會有人安排，用不到他操心，他就無所謂了，橫豎他也不會被賣了，那還擔心啥？

而關于他的“病情”……

陳新覺得不適合告知別人，不說那只黑貓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難道要告訴別人，我只是覺醒前世記憶了，然后別人問你前世是什么人，他就回答我前世拳打九宗，腳踢異獸，統一天下，開創太平盛世，然后武盟是我建的，現在的修煉體系也是我創造的，最后說全天下都是吾之國土，我乃開創武學新世界之人這些中二爆棚的話嗎？

只要這樣一想，陳新就突然沒有開口的欲望了呢。

而幾天后何老師帶他去看醫生的時候要怎么說？

——到時候再說唄。

“那個……老師，我有點餓了。”

陳新舔了舔唇，摸著肚子，眼巴巴地看向何明，說著，少年垂涎的目光移向車廂門，他感知到，有人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了，除此之外，他還感知到屬于食物的香甜氣息，嗯，這個是重點。

“老師，食物來了，我是不是可以先吃東西呀？”

何明好笑地搖了搖頭，心情卻也因為少年的行為而輕松了起來，他也看向車廂門，車廂的材質顯然不是一般的好，在他集中注意力的時候，也只能隱隱約約感覺到門外似乎有人，這還是因為他是宗門子弟，換成普通的第二階武者，肯定一點都感覺不了什么不對勁。

不過這也是當然的，現在的社會人人練武，第一階第二階武者比比皆是，如果材質的隔絕效果不好，那就等于是透明的了，更何況這里是貴賓包廂，材料肯定也跟著升了一級，普通的第二階武者的感知穿透不了墻壁也不奇怪。

而陳新一個還沒筑基的萌新能感知到什么，才真的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何明卻不覺得這有什么，他的學生都能感知到第三階武者的監視了，現在能穿透車廂的隔離感知到外面的動靜又有什么好驚訝的？

“你鼻子倒是靈，平時又不見你這么積極。”

何明笑著看了陳新一眼，“好了，既然餓了就先吃東西吧。”說著，他提高聲音，讓門外等候的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