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什么？”

這一張嘴就是省略號的話明顯是帕里森說的。

“不知道。”墨菲托斯聳了聳肩“那時候我還是人類，只不過從一些前輩那里得知撒旦似乎是告訴我我們說他成為了全知全能的神，只不過因為進(jìn)化程度不夠所以正在崩潰。

但那些被他所吞噬的血裔并沒有消失，他們依然存活在撒旦的體內(nèi)。”

沉默了許久，夏寧問道“所以說，伊甸教會的目的就是要利用階段六的神明來重新塑造這個世界嗎？”

墨菲托斯平靜的面向眾人，因為那條白布的關(guān)系看不到她眼中的感情：

“當(dāng)然不是，因為人類罪惡的根源在于人類永遠(yuǎn)無法相互理解，所以只要有人類就一定會有壓迫，正如同陽光無論再怎么普照萬物卻也一定會有陰影存在。”

“所以呢？”夏寧不解道“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墨菲托斯嫣然一笑“你們?nèi)绻≡谖覂?nèi)，而我的話也存在你們內(nèi)，如此，你們愿意什么，求罷;必給你們成就。”

夏寧：？？？

這什么鬼？

“您能說的明白一點嗎？”

“當(dāng)然可以。”墨菲托斯說道“還記得我說過的嗎？那些被撒旦所吸收的人并未死去。”

夏寧愣了一下，隨即不可思議的看向墨菲托斯，幾乎是顫抖的問道“你們……想要吞食整個人類世界？”

“沒錯。”墨菲托斯狂熱的回答道“你在恐懼，不過沒關(guān)系，我能夠理解，但是請記住：

我就是復(fù)活，就是生命，信我的人即便死了也仍然活著，信我的活人永生不死。”

墨菲托斯所說的“我”自然不是指她自身，而是那尚未降生的無上尊神，換而言之她已經(jīng)將自己視之為那位神明的一部分！

能夠成為神國的基石，以血肉鑄就無上的榮耀，她將這視為畢生的追求。

比生命還要沉重的追求！

夏寧又一次想到了那個夜晚的白發(fā)少女，她有著惡魔一樣碩大的雙翼，卻像天使一樣對自己伸出了援手。

或許……

血裔，并非沒有人性的怪物。

“為什么要這么做？”夏寧苦澀的問道“值得嗎？你們有著如此強(qiáng)大的力量，你們明明可以在暗中統(tǒng)治整個人類社會。”

沒錯，雖然血裔看似在和SDO的交鋒中處于劣勢，但實際上只要他們愿意甚至可以在暗中操縱整個人類社會。

比如階段三的血裔可以變成某個資本大鱷的樣子操縱經(jīng)濟(jì)，比如眼前的墨菲托斯可以依靠幻境的能力在幕后操縱政權(quán)，又比如其它各式各樣的奇異個性，這些都可以讓血裔在人類社會中如魚得水……

但他們卻偏偏選擇了最艱辛的一條路。

那一副隨時準(zhǔn)備為了理想而犧牲的表情，甚至讓夏寧忍不住產(chǎn)生了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這個啊。”墨菲托斯想了想“新人留下，其他人都先離開吧。”

說完，幻境消失，眾人又重新回到了那個布滿電子顯示屏的房間。

“這……”帕里森和其他人對視幾眼，都畢恭畢敬的離開了原地。

此時，這偌大的空間里只剩下了夏寧和墨菲托斯兩人，這詭異的氣氛讓夏寧有種自己已經(jīng)被趕上屠宰場的既視感。

墨菲托斯轉(zhuǎn)過身，輕輕撫摸著那顯示出一串?dāng)?shù)據(jù)的顯示屏，沉默了片刻才宛如夢囈一般說道：

“因為不希望再有人遭遇不幸了。

那會是一個真正完美的時代，在那個世界不會再有壓迫和欺凌，不會再有疾病和痛苦，也不會再有貧窮和愚昧。

那個世界的人類將會擁有一定程度上的共感，這讓他們在保持自我的情況下可以最大程度的理解他人。

在那個時代人類將以一種意識粒子的形態(tài)存活在階段六God的體內(nèi)，祂的身體就是絕對的天堂。

古往今來人類所謂的英雄都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團(tuán)體去殘殺另一個團(tuán)體，人類將其視為傳奇，但在更高層次看來所謂的保家衛(wèi)國，所謂的擴(kuò)土開疆都不過是人類的自相殘殺而已。

但我們不一樣，我們可以為了理想奉獻(xiàn)所有，因為我們知道我們死后所將要去的既非天堂亦非地獄，吾等之尸骨便是神國之基石！

為了迎接天國的降臨，我們可以毫不猶豫的獻(xiàn)上自己的骨與血！”

夏寧默默的思索著，良久后才開口詢問道“現(xiàn)在的世界，真的有那么不堪嗎？”

“你對人性的丑惡一無所知！”墨菲托斯忍不住嗤笑一聲“幸存者偏差罷了，你看不見的罪惡不代表沒有，印度2017年強(qiáng)奸案報案多達(dá)四萬起，但在印度人的觀念中強(qiáng)奸這種事的罪過絕大多數(shù)都在女性，甚至震驚世界的‘印度黑公交輪奸案’的罪犯還自豪的要求官方將他釋放。

很多時候人類都不能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誤，只有受害者知道。”

夏寧又一次的沉默了。

因為他真的無法反駁。

不知道就能夠代表沒有發(fā)生過嗎？

這就是幸存者偏差，這個世界所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罪孽只有受害者自己知道，而幸運的人則自以為是的認(rèn)為那些罪孽通通都只是旁人杜撰。

還真是……

羨慕他們的無知。

***

夏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那座教堂的，他只覺得在這短短的一個小時里自己傾盡半生打造的三觀被徹底粉碎。

只有真正身處于黑暗的人才會真正的向往光明嗎？

只有曾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人才愿意拼盡所有斬斷罪惡的源頭嗎？

只有那些被稱之為是惡魔的血裔才能背負(fù)人類的所有罪孽負(fù)重前行嗎？

夏寧又想到了他質(zhì)問墨菲托斯在人類世界所造成的破壞時得到的回答：

“對不起，我太想拯救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