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船的轟鳴聲往往會將魚群嚇跑,就算是再蠢再笨的魚,也不會傻乎乎地鉆進輪船攪起的浪與流。
趙天拿著釣魚竿,老神在在,坐在夾板上釣魚。
那個釣魚竿還是日月山秘境里面的那一桿,我好奇的蹲在他旁邊,看看他能釣上什么東西來。
他閉著眼,棱角分明的臉龐中透露著不釣到魚不罷休的韻味。
“啪”,趙天猛的一收魚線,釣上來一個塑料袋。
他悠哉悠哉地解開纏繞在塑料袋上亂七八糟的魚線,老氣橫秋道,“古有李白鐵柱磨針,今有趙天航海釣魚。”
完了,這家伙傻掉了。
“你確定磨針的是李白,不是老婆婆?”
趙天擺擺手,將魚線重新扔回海里。這個魚線真正是一條線,沒有魚餌,也沒有魚鉤。
我無趣地離開了。丘起說他是在磨煉道心,為突破化神期做準(zhǔn)備。
我倒是覺得,他已經(jīng)化神了,化作神經(jīng)病了。
百無聊賴,我四處晃悠,落日余暉就像是一層金砂,籠罩在這個世界。
就在夕陽沒去的那一剎那,我感覺到周圍的靈氣洶涌澎湃,如同漩渦般被吸入了船中。
納蘭璃瞳突破了,成為了這船上唯一一個化神期強者,跟我這個唯一一個筑基期弱者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納蘭璃瞳素得人心,突破之后直接變成年輕一輩的領(lǐng)袖人物,地位隱隱超過老一輩人。
她的眼睛跟她名字一把,宛若琉璃,清澈秀美,仿佛只要被看一眼,就會被她看穿。
“劉秦道友,蜘蛛精到底是因何而死?”
看著她的雙眸,我竟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可是我不做賊了啊!我盡量使自己看上去自然些,“我也不知道啊。”
她英氣的劍眉蹙起,手握著承影劍,隱隱有殺機閃現(xiàn),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樣子。
我去,她怎么一突破就變得那么霸道、暴躁了?以前那個溫婉而善解人意的納蘭璃瞳消失了嗎?
“君子動口不動手,納蘭姐你是不是對我有所誤會?”
“誤會嗎”,她神色略有松動,但立馬又緊握承影,“我突破后,能看清以前看不見的東西。”
我試探道,“比如說?”
“比如說你靈魂中的那扇門,以及”,她一字一頓,緊緊盯著我,仿佛要看透我的本質(zhì)似的,“門后面的億萬魂靈……”
門?魂靈?
我蒙圈了,“有嗎?”
她見我表情真摯不似作假,慢慢地卸下心中的殺機,“希望你能管好那道門,否則……”
她手一揮,劍氣斬開海面,出現(xiàn)一條十幾米深的溝壑,幾秒之后才合攏回去。
“鏘”,她手一松,承影劍插入甲板,“承影劍依舊歸你,我不會食言。”
納蘭璃瞳的態(tài)度令我心驚肉跳,我拔出承影劍,看向大海。
大海被斬一刀尚能恢復(fù)如初,我被斬一刀鐵定涼了啊!
趙天還在釣魚,只不過明顯沒有之前那么淡然自若,可能是納蘭璃瞳突破的消息讓他破了道心,真是可憐的娃。
“趙天,你看的見我的靈魂嗎?”
趙天呆呆地盯著釣魚竿,“看見了,是一個傻蛋。”
“……”
我搖了搖他的身子,“你釣半天除了塑料袋,還能釣出來啥玩意?”
“誰說我只能釣塑料袋?”趙天猛的一收魚線,一條五顏六色、七彩斑斕的東西被甩到我臉上。
我立馬接住一看,居然是一條小魚!這條魚巴掌大,跟金魚的外形相似,鱗片在不同角度的陽光照射下,呈現(xiàn)出不同的顏色,美妙絕倫。
“長的那么好看,吃起來肯定很香!”
趙天搶過金魚,砸吧著嘴,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我趕緊將它搶過來,“吃吃吃,你是餓死鬼投胎嗎?那么漂亮的魚你也舍得吃?”
“分你半條。”
“清蒸還是燒烤?”
聽到我們議論怎么吃它,小魚尾巴猛的一甩,居然從我手中掙脫了。小魚一蹦一蹦,往海里跑。
趙天順手將旁邊的塑料袋拿起來,將小魚裝了進去。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想干嘛?”
肖曉路過,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塑料袋,“哇!好漂亮的魚啊!”
趙天賊兮兮道,“你別說出去,我們仨偷偷找個地方,紅燒!”
肖曉大怒,用手掐趙天的耳朵,“你敢紅燒它,我就紅燒你!”
“輕點,我耳朵要扯掉了!”趙天求饒,被肖曉治得服服帖帖。
“哼”,肖曉滿意地哼了一聲,往塑料袋里面裝了些海水,“這條魚我要了,你們釣別的魚去。”
“唉”,我嘆氣,“這魚到了肖曉手里,是要不回來的了。”
趙天臉色悻悻,“耳朵沒事就好……”
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沒骨氣的家伙。”
“嗯?”肖曉扭頭看過來。
我連忙點頭哈腰,“肖大人想要的魚,我們肯定雙手奉上。”
肖曉得意地離開了。
我看著釣魚竿,“要不你再釣釣?”
趙天又開始漫長的釣魚之途,只不過這次就沒那么好運,天黑了都沒有魚被釣上來。
入夜,海上傳來空靈的歌聲。這歌聲不知是誰所唱,如夢如幻,令人迷醉。
聽著聽著,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慢慢地停了下來。
“別聽了!”趙天大喊,“你再聽下去,尸體都涼了!”
我回過神,全身乏力,臉色發(fā)白。心跳跟蝸牛一樣跳動,原來心跳停下不是錯覺。
趙天叫道,“捂住耳朵!”
我連忙捂住耳朵,那聲音被隔離,心跳慢慢恢復(fù)正常,缺氧的癥狀好了很多。
“怎么回事?”
趙天捂住耳朵,大喊,“你說啥?”
我往遠處望去,之間遠光燈照射之下,有一個半人半魚的貌美女子正坐在一塊礁石之上。
“美人魚?”
納蘭璃瞳走到甲板上,并未捂住耳朵。她眸中閃爍著光芒,看向人魚所在之地。
她大聲說了一些什么,但是我捂住耳朵沒聽清。
接著她回到船中,輪船掉頭就走。
到底什么東西,能讓化神期的納蘭璃瞳退避三舍?
我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人魚身下的不是礁石,而是一只巨大的海龜,足足有一座小山那么大。它伸出頭,眼睛在月亮下閃著綠光。
它往輪船這邊游來,掀起來的浪花打在船上,頓時將我和趙天的衣服打濕。
趙天大聲叫了一聲,然后率先沖進了船中。我跟在他后面,他忽然急剎車,我停止不及,撞到他背上。兩人齊齊摔倒在地面上。
我爬了起來,趙天神色驚恐,朝我身后看去。
我一轉(zhuǎn)頭,赫然是剛剛唱歌的那個美人魚。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對這個美人魚來說,似乎也并非不可能發(fā)生。
她下半身極長,團在一起,尾鰭蜷縮。上半身跟人無異,胸前圍著光滑美麗的白紗。
她抓住我的手,聞了聞,神情憤怒,張開嘴高聲尖叫。
我立即捂住耳朵,可還是有聲音鉆進我耳里,弄得我腦袋脹痛。
“住手!”
納蘭璃瞳帶著肖曉走了過來,肖曉手里還拿著一個塑料袋。
人魚立即奪過塑料袋,驚喜地將小魚撈了出來,小心翼翼地用臉蛋蹭著小魚。
“這是一場誤會。”
納蘭璃瞳解釋道,“它在我們這里并沒有受到傷害。”
人魚捧著小魚,往外面躍去,臨走之前還用尾巴甩了我和趙天一個大耳光。
納蘭璃瞳既好笑又無奈,“你們兩個盡會惹禍。”
我抹去臉上的水,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啊?”
納蘭璃瞳走到甲板,朝遠處正在離開的海龜望去,“那只海龜,活了應(yīng)該有幾千年了吧。”
千年王八萬年龜,我還以為是夸大,沒想到真的有龜能活那么久!
趙天一臉郁悶,“那條魚什么來歷啊,怎么連鮫人都出來了?”
納蘭璃瞳搖頭,“我也看不出來,那條小魚尚處在幼年期,身上有種族禁制,應(yīng)該是神獸后代。”
肖曉洋洋自得,“幸好我有先見之明,將小魚從你們口中救下來,要不然我們就完蛋了!”
經(jīng)歷了這一場小風(fēng)波,我們終于平安著陸,回到了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