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薇薇正在自己的小房間吃泡面，手機響了，她以為是瑞瑞，拿起來一看，是陌生號碼：“你好。”“是陳薇薇吧。”“你是？”“我是左曉飛。”“哇，怎么會是你？我今天剛見到樊老師，要了你的電話號碼。”“樊老師已經告訴我了，加微信詳細說，手機號碼就是微信號。”加上微信，兩個人聊了幾個小時，羅薇薇告訴左曉飛自己的新名字，告訴他已經參加工作，左曉飛極力說服她明年再考大學，無論如何拿到本科文憑，羅薇薇不愿意跟他爭辯，假意答應。

中秋節前，月餅銷售逐漸進入旺季。羅薇薇補貨月餅和月餅禮盒。微信響了，是左曉飛。

“薇薇，買了復習資料，給你寄過去。你的地址？”

“我的課本都留著，復習資料也留著，你別花錢。”

“我已經買了，當然要給你寄過去。你別客氣。”

“只能買這一次，以后不要買，否則我不收。”

“我無論多努力，都要幫你考上大學。我們同命相連，不要分你的我的。”

羅薇薇正要回復，黃翠云說：“薇薇，上班時間不能帶手機。”羅薇薇說：“知道了。”給左曉飛回復三個字：“晚上聊。”便把手機放進衣兜里。繼續手上的工作。

黃翠云對沈根生說：“到路邊擺攤吧。”沈根生對羅薇薇說：“薇薇，把后面幾個折疊桌擦干凈，放到路邊賣月餅。”沈根生邊說邊收款。羅薇薇一個人擦干凈桌子，一個人來回多次把散裝月餅和盒裝月餅搬出去。然后站在路邊賣月餅。

羅薇薇為了引起過路人的注意，喊到：“月餅，新到的月餅，五仁月餅、黑芝麻月餅、蛋黃月餅、蓮蓉月餅……”

有位白發蒼蒼的老爺子說：“這姑娘真能干。”黃翠云透過玻璃窗看人們圍過來買月餅，不說話。

有兩位阿姨在超市買好東西，出來又買了幾塊月餅，一位阿姨問：“這家店你有份？”“沒有，我是打工的。”“你干活真實在。”另一位阿姨說：“這樣的年輕人不多。”

花臂經過，看見羅薇薇，在她附近的馬路牙子上坐一會兒，走了。羅薇薇猜想，他還生她的氣。

城管過來說：“路邊不能擺攤設點，收啦。”“好的，馬上收。”她把月餅一箱一箱搬回來。黃翠云看到城管過來的情況，也沒說話。到了下午三四點鐘，黃翠云說：“到路邊擺攤吧。”羅薇薇又把月餅搬出去。一位阿姨對女兒說：“好好學習，考不上大學就要干這個，你干的動嗎？”女兒看著羅薇薇，眼里現出驚懼的表情。

打烊時間到了，沈根生去拉卷簾門，花臂鉆進來，黃翠云說：“要關門啦，買什么東西？”花臂直奔羅薇薇過去：“我帶你去個地方，一個小時讓你回來。”羅薇薇說：“我不去，你走吧。”花臂腿挪了一步，說：“我說了，一個小時讓你回來，你怎么能信我？”見羅薇薇還是不理他，他說：“我有沒有害過你？”羅薇薇想了想，確實沒有，她問：“去哪兒？”花臂只說了一句：“走吧。”便往外走，羅薇薇跟在他后面。黃翠云沒說話，沈根生看著她出門，欲言又止。

花臂帶羅薇薇來到一家美容院，站在門口，指指里面潔凈優雅的環境說：“我問了，這里招美容學徒，不問學歷，就你這歲數，肯定沒學歷。”

羅薇薇繞著美容院轉了一圈，想進去，覺得沒錢進去不好，花臂一把推開美容院，前臺小姐迎上來，指著服務牌問：“您需要什么服務？”花臂說：“全做。”前臺小姐說：“請跟我來。”羅薇薇卻跑出門去。

花臂跟出來說：“哎，你做試試！”羅薇薇越走越快說：“我不做。”“那你去不去應聘？”“我想想。”花臂跑幾步抓住她胳膊說：“請你吃頓飯行嗎？”羅薇薇說：“讓我請你就行。”花臂懶得廢話：“行行行，你請。”

他們一起走進一家菜館，點了幾道菜，花臂叫了酒，給羅薇薇要了飲料。花臂說：“你知道我為什么非要讓你換工作？非要盯著你？”羅薇薇問：“為什么？”花臂說：“看到你，我想到自己，剛從老家來到大城市，先找了個工地的活干，風吹日曬，天天一身泥一身汗，沒幾天我就干不下去了。兜里沒錢，肚子要吃飯，我在馬路上轉悠，就想找個穿著自己衣服，別太費力氣，看著體面的活干。沒學歷，到哪兒找這樣的活啊，轉到這兒，看到里面在摸麻將，我在家那時也愛打麻將，在門口看。看玻璃上貼張紙，招人看場子，我就去找老板，老板聽我東北口音，人高馬大虎得住人，就用了我。”

菜陸續端上來。花臂招呼羅薇薇吃菜，他也夾了幾口，放下筷子接著說：“棋牌室經常被查，被封，不查的時候是棋牌室，查的時候是茶館，慢慢發展到地上地下都有，我還紋了花臂。”羅薇薇問：“地下？”“說了你也不懂。”有人打電話，花臂看了看號碼，掛掉了。“還是說你吧，我第一次見你，干干凈凈的小姑娘，干超市的臟活累活那么認真，一下子就受不了了，總想幫你，又沒多大本事，幫不上。今天看你在路邊賣月餅，實在不忍心看你這么累。”又有電話，花臂看了看號碼，掛掉。

花臂說：“女孩子找活比男的容易，你小嘴巴巴的會說，去美容院干肯定行。”羅薇薇說：“我從小就什么都會干，習慣了。”“從小？從小我爸我媽那叫疼我，啥都不讓我干。你爸媽都讓你干啥？”

門砰的被推開，一個黃發女人像一道閃電席卷而來，薅住花臂的脖領子說：“我尋思你就沒干好事，到這兒泡妞來啦？”她濃妝艷抹，低胸露背裝，一看就是從事特殊職業的。黃發扭臉對羅薇薇說：“告訴你，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他玩你呢啊，以后躲他遠點。”花臂回手把她推倒一邊說：“你咋不躲我遠點呢？”說著話站起來。黃發說：“你就是我的，想我躲？沒門！”花臂到收銀臺付過款，招呼都不打就走了，黃發跟著花臂走，兩個人一路走一路罵罵咧咧。

羅薇薇慢慢吃掉桌上的菜。她看到花臂善良的一面，也看到他荒唐的一面，逐漸理解他。

她回到自己住的小房間，想到跟左曉飛說過晚上聊，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看到左曉飛的留言：“有空留下你的地址，我給你寄復習資料，掙到錢去看你，我的難是暫時的，你別灰心，等著我。”

羅薇薇給左曉飛留下超市地址，說：“你很棒，我從小知道。等你來看我。”

發出地址羅薇薇已經決定在超市干下去。超市有住的地方，她想有個穩定的地址聯絡。人的命運應該有緣分吧，既然進了超市，就干下去。而且，超市有種神秘力量讓她感到未來在向她召喚。

在沈根生家里，夫妻倆吃過飯，沙發上，黃翠云靠在沈根生身上說：“羅薇薇跟花臂出去會不會出事？”“能出什么事？”“看你平常挺照顧她的。”“我照顧她什么？城里的女孩子嬌氣，她肯干我知足啦。”“我沒她那么肯干，怎么啦？”“你是我老婆，你不干我干。”沈根生心里有擔心，對黃翠云說：“給她打電話，問她回家沒有。”黃翠云打過去，得知羅薇薇回到小房間，兩個人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