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下。”程曦伸出細白的手指，戳了徐東遠一下。

徐東遠站起來，側過身讓程曦坐進去，看見程曦走進去后，才重新坐下來，看著端端正正擺在桌子上的雜志，他突然間就沒有繼續看下去的心情。

他胡亂朝后翻了幾頁，就“啪”地一聲把雜志砸上。

程曦正在專心致志地整理筆記，被他突然間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不滿地抬起頭：“你又干嘛？”

徐東遠掃了她一眼，沒理她，直接就把桌子一腳踹開，雙手插著褲兜，走出教室。

下節課是生物課，生物課代表已經站上講臺準備帶讀了，結果突然鬧出這一出，有些傻眼。

程曦也被徐東遠突如其來地動作弄得莫名其妙，看見已經到上課時間了，她也不管不顧地站起來，沖到徐東遠面前，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大聲質問道：“徐東遠，現在是上課時間，你要去哪？”

徐東遠垂目，看著正扯著他袖子的白皙纖瘦的手說：“讓開。”

程曦被他臉上的淡漠的表情刺到了，她松開他的袖子，退后了兩步，繼續一字一句地開口：“徐東遠，現在是上課時間。”

徐東遠不想再待下去，心里像是被埋上了一顆炸彈，一顆快要爆炸的炸彈。

他怕他忍不住。

他直接推開站在他面前的程曦，拉開教室的門，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徐東遠！”

“砰——”的一聲，摔門而出。

***

徐東遠自從早上第四節課摔門而出后，一整天都沒有出現。

程曦第四節才下課就去辦公室，把這件事報告給了楊麗華，楊麗華只是稍稍皺了下眉，就恢復了原先的表情，平靜地點了點頭，沒說什么直接就讓程曦回去上課了。

連班主任都不管，班上也沒有人敢提起這件事。

程曦看著身旁空落落的位置，心里也像是少了點什么，看著他亂七八糟的課桌，實在是是忍不住替他把桌子上的東西都重新歸類整理好了。

呼，看起來清爽多了。

程曦沒多想，她只是把這個簡單粗暴地把這件事劃歸為同桌之間的互相幫助，畢竟環境也影響人的學習狀態。

放學后，程曦背著書包獨自一人走出教室，路上看見了和別班男生嬉笑打鬧的自然，忍不住停下腳步，開口問道：“自然，徐東遠呢？”

“東哥沒說。”自然隨口答應了一句。

他這樣無所謂的態度成功點燃了程曦憋了一肚子的火，程曦幾步走上前，伸手扯住自然的校服衣領，直接就把他從那群男生里拖了出來。

自然沒料到她會做出這樣的動作，更沒有來料到她會有這么大的力氣，一下子竟忘記了掙扎，傻乎乎地就被程曦拖出來了。

程曦無視一旁的各種起哄調侃聲，雙手抱胸，高傲地揚起頭，那雙漂亮的、深棕色的眼睛，毫不掩飾地從眉毛底下看了他一下。

自然莫名地站直了身體。

“我問你，徐東遠去哪了？”

“東哥可能去網吧了。”自然老老實實地回答。

程曦皺眉，“哪個網吧？”

“就是城東的那個網吧，叫星海網吧。”自然說完，拉了拉自己被扯歪了的校服衣領，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可以放我回去了不？”

程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直接就轉身走了。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自然回憶了一會兒，也沒有想到一個所以然，旁邊的人又在叫他，他收回思緒。

***

星海網吧。

程曦足足找了將近半個小時才找到這家網吧，位置不算偏僻，人流量挺大的，程曦側頭看了一眼豎在網吧門口的廣告牌：

點擊世界從這里開始，一流的網速給你五星級的體驗。

程曦收回目光，背著書包走了進去。

她沒有注意到廣告牌的旁邊還貼著一張設計精美的海報，海報上寫了幾句話：

凡是情侶上網者進店送精美禮物一份，另外上午9點--晚上21點，每個小時的整點本店將抽出一名幸運客戶送驚喜，獎勵神秘禮物一份。

門推開，是一道通往二樓的臺階，看樣子這家網吧應該在二樓。

臺階兩邊的墻壁上被畫滿了涂鴉，亂七八糟什么都有，鮮艷與暗沉并存，詭異夸張，充滿了叛逆氣息。

上到二樓就是大廳。

大廳的人更多，煙霧繚繞，空氣里滿是尼古丁的味道，但整體裝修還算過得去，比程曦心里想的好太多了。

她走到前臺，前臺坐著一個畫著濃妝的年輕姑娘，正趴著玩手機。

程曦走到她面前，她才抬起頭看了一眼程曦，眼里閃過一絲驚艷。

程曦周身氣質清純美好，目光清澈干凈，像是不帶一絲雜質的水晶。黑玉色的頭發柔順地梳在腦后，額前散落的幾根碎發被輕輕地撩到腦后，露出兩個淡粉色耳垂。

她就像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你好，請問你需要點什么？”前臺小姐禮貌地問了一句。

“我是來找人的。”

“你們這里有沒有來了一個和我差不多年紀，比我高，穿著和我一樣校服的男生呢？”程曦盡力沖她比劃著，前臺小姐還是有點茫然。

“對不起，這里每天都會有很多學生，我沒辦法一一記住。”

程曦焦急地抬頭，朝里面看了一眼。

她一眼就看到徐東遠了。

他的身邊圍繞了幾個校外的混混，他脫下了校服，穿著一件套頭外套，黑色的，頭上扣著一頂棒球帽，嘴里叼著一根煙，眼睛被煙熏的微微瞇著，他一手抓著鼠標，另一只手在鍵盤上靈活地移動著。

“我找到了。”程曦跟前臺小姐打了一聲招呼，得到同意后她就走進去了。

徐東遠一整天都心煩意亂。

他的腦海里浮起一種以前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那種感覺像是在一口口地痛咬他的心，然后又毛骨悚然地透過他的骨骼，鉆進他的血管，彌漫到他的全身。

徐東遠有些頭痛，他狠狠砸了一下鍵盤，旁邊正玩得盡興的，側頭看了徐東遠一眼，“東哥，咋啦？輸啦？”

徐東遠沒理他，他狠狠吸了一口，然后就把還燃著煙取下來，摁在煙灰缸里直接捻滅了。

腦海里一直時不時地跳出來今天早上程曦和石登力兩個人的每一個動作。當程曦看著石登力笑的時候，笑得還那么開心，他當時就恨不得把石登力從座位上提起來暴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