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不大，可是一字一句卻清晰地鉆進他的耳朵。

徐東遠一口氣憋在心里，跟在她身后抱衣服的幾個男生還湊過來起哄，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側身讓她先進了教室。

“東哥，嘿嘿，我們先進去啦”一旁戴眼鏡的男生嬉笑著也跟在程曦身后進了教室。

徐東遠沒理他，轉頭徑直朝辦公室走去。他自己的事還一堆呢，沒心思和他們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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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

楊麗華正準備叫徐東遠的家長來一趟，結果被年級組長攔了。

照組長的意思，徐東遠是校長親自點名要好好照顧的人，像這樣的小錯就睜著眼閉只眼，混過去好了。

楊麗華臉色十分難看，沒想到年級上居然把這種刺頭分到她的班。想到這，楊麗華忍不住揉了揉酸脹的額角。

“楊老師，如果沒有事的話，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徐東遠面無表情地看著楊麗華。

“回去吧”楊麗華無力地揮了揮手，她沒力氣同這種刺頭浪費時間，還不如喝口閑茶，省的費力還不討好。

教室里除了程曦按著之前統計的名單發軍訓服，大家都靜靜坐在座位上自習，有的干脆就趴在桌子上蒙頭大睡。

現在太陽已經出來了，但日頭不辣，伴著高二年級傳來的陣陣朗讀聲，這樣的時光還挺愜意。

程曦對著名單勾名字，黑色的長發柔柔地垂下來，輕輕落在紙上。

突然，教室門開了。

楊麗華背著手站在門口，臉拉的老長，程曦直起身，走下講臺，把手里的名單遞給楊麗華。

“楊老師，軍訓服已經發給每一個同學了，這是名單。”

楊麗華扯出一個自以為溫柔的笑容，“好，我知道了，你回座位吧，到十點鐘讓班上的同學去操場集合，教官就在那兒等你們”

程曦回到座位上，楊麗華隨后進教室轉了兩圈，就背著手走了。

聽著她腳步聲遠了，羅麗才悄悄湊近程曦，低聲說道，“程曦，剛才發生了件大事。”

“咋啦”程曦理了理桌上的書本，漫不經心地說道。

“咱班班主任楊麗華，剛才發火啦，可兇可兇了，把我的小心臟都嚇得怦怦跳呢”

程曦聞言，側頭看了看羅麗那浮夸的表情，半信半疑地說，“有那么嚴重嗎？”

羅麗自知自己浮夸了，不好意思地沖程曦一笑，“好吧，是有那么一點點夸張，可是八九不離十啊”

“好好好，差不多是時候要下去集合啦，你說了那么多話，快喝點水，省得待會口干。”

“哦，你不說我都快忘了”羅麗拿出水壺，扭開瓶蓋，咕嚕咕嚕灌了幾大口，“程曦，我同你說你這個班長可是真不好當”

“知道啦，知道啦”程曦忙著招呼同學下去操場集合，沒有認真聽羅麗說話，只是隨口敷衍了幾句。羅麗拿出防曬霜，往自己的臉上涂了一些，“曦，防曬霜要嗎，我估計得頂著日頭曬上一會兒呢。”

“謝謝，我今天出門急，沒想到這茬，要沒有你，我今天可能要曬得夠嗆”

“不用客氣，多大點事兒啊，咱倆是朋友，客氣多了反而不自在”

兩個女孩相視一笑，并肩走出教室。

女生間的友誼有時候來的就像一陣風，風來無影，也去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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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場上，各個班排成方隊，整整齊齊。前面留了一塊空地，教官們列成一列縱隊，根據口令進行動作演示。齊步走，正步走，甚至是軍體拳，教官們都可以整齊劃一，就像是機器人，動作機械流暢。

程曦蹲在地上，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些動作看似簡單，但是想做好卻并非那么容易，光光一個抬腳的姿勢就有明確的角度標準。

教官們動作演示完畢，重新回歸到隊伍中，然后根據上級的指示，把各個班領到各自的訓練區域。

“程曦，咱們班謝教官看起來挺厲害，我聽他們都喊他班長。”羅麗個頭跟她差不多，排隊型時謝教官就把她倆安排在了一起。

程曦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剛好看到謝教官剛毅的側臉。

“我聽說當兵的可苦了，每天都是一樣的操練內容，而且要隨時準備著沖鋒陷陣呢”

程曦沒搭話，羅麗也不在意，獨自一人喋喋不休，“你看謝教官年歲也不小了，可連女朋友都還沒找到呢。”

不是歲月靜好，而是有人為你負重前行，程曦想起這句話，心情變得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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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軍訓第一天，訓練內容不多，但是卻不輕松，圍著操場走了幾圈正步后，程曦感覺自己快要累癱了，到了晚上吃飯時間，連話都不想說。

“好孩子，來多吃點排骨，特意給你燉的”吳月給程曦挑了塊肥肉少的，又給她夾了幾塊胡蘿卜，“多吃點，對眼睛好。”

“曦曦啊，想要什么就和外婆說，你爸爸工作忙走不開，他特意囑咐我要照顧好你娘倆”高容給程曦碗里添了口湯，慈愛地說。

“知道啦，外婆你也別光顧著我，你也快吃，我媽做飯做的可好吃啦，你快嘗嘗。”

“哎呦，她的廚藝那可都是我教的，火候還差些”

母女倆相視一笑，“是啦是啦，還是你老人家手藝好，來閨女給您盛碗湯”

秋天的夜微涼，程曦幫忙收拾好碗筷，就回了屋。打開桌上的臺燈，拿出日記本，偏頭想了想，提筆在日記上寫下一段話：

新的開始，新的期待，努力向上，不負眾望。

雖然自己只是這個世界上沙粒般的存在，但有權利不平凡，為了爸媽，也為了自己，程曦加油。

結尾處程曦還給自己畫了一個笑臉，外婆家雖然是在單元樓，但小區周圍不吵，治安也蠻好。

透過窗，可以看見天上掛著明晃晃的月亮。

程曦伸了個懶腰，熄燈睡覺，軍訓還剩三四天呢，得養足精神了，不然明天起來一身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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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內容還是那些，不過加了點料，還是程曦不喜歡的那種：

站軍姿。

今天的天氣也怪不友好的，這才到中午呢日頭就這般毒辣，班上好幾個女生都曬得怏怏的，臉上涂的幾層防曬霜，全都混著汗液，流了下來，留下白白的痕跡。

“孩子們，堅持就是勝利，身體稍微往前傾，把部分力量移到腳尖去，注意血液循環。”謝教官邊喊邊四處走著看，“女孩子也不要害羞，難受就喊出來，允許去一旁休息。”

謝教官這話說完，人群里有些微騷動，“別想借機偷懶”楊麗華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操場上，沒撐傘，陽光直直從她頭頂上照下來，在地面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高中可比站軍姿苦多了，連這點苦都吃不下，趁早收拾收拾行李，回家洗洗睡吧。”楊麗華聲音不大，但卻每個字都擲地有聲，聽的班上同學心底一震。

終于下課鈴響了，剛解散的學生全都一窩蜂沖向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