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結束的很快，同學們才下課就成群結隊地去往食堂。
程曦是走讀生，所以可以不用上晚自習，臨放學前她去找了楊麗華一趟，再過兩個星期就是運動會了，別班已經在準備了，她想問問楊麗華有什么安排。
楊麗華還是和以前一樣，什么事都是讓她負責，她只說了一句話：學生就是應該以學業為重，整天干這些，影響到學習怎么辦？
程曦回到教室，高小雨站在走廊上，看見她，連忙急沖沖地跑過來。
“程曦，我想借一下你的練習冊。”
“咋啦？”
“我不小心碰到林啟文的水杯，水灑出來，把他的練習冊弄濕了，我今天的作業已經寫了，所以我想問問你。”
“我自習課的時候就寫了。”程曦背上書包，側了側腦袋，“借他的，他肯定沒寫。”
高小雨有些為難迪看了一眼程曦旁邊的空位，“這樣不太好吧，我和他也不熟，萬一他不借怎么辦？”
程曦抿了抿唇，想了一會兒，還是伸手從徐東遠那堆亂糟糟的書里面翻出來一本嶄新的練習冊。
“沒事，你拿去復印吧！我就和他說是我借的。”
話才說出口，程曦就愣了愣，心里涌起一股怪異的情緒。
“好的，謝啦！我馬上就去復印，復印完了就馬上原物返回。”高小雨邊走邊把頁數翻好。
“你要去校門口的復印店嗎？”
“對。”
“那好你等我一下。”程曦隨手撕了一張便利貼，匆匆寫了幾個字，“啪”地一聲，貼在徐東遠課桌上稍微還算整潔的地方。
兩個人并肩走出教學樓，一路上都是學生打打鬧鬧的聲音，平時都是繁重的課業壓力和家長的嘮叨聲，仿佛個個都想抓住這為數不多的休息時刻，盡情地玩鬧。
他們現在的笑，都是發自內心的，十幾歲孩子臉上應該有的笑。
她和高小雨一路走出學校，很安靜，兩人都沒有說話。
高小雨本來就性子冷，平時也不愛說話，整個班的女生里就只和程曦處得親密一些。
兩個人看起來都不像是朋友，沒有隨時黏在一起，沒有天天湊到一塊聊天，有些時候甚至好多天不怎么說話。
可一旦打開話夾子，就可以自然又親近的開始閑扯，就算是瞎扯，兩個人也會不自覺地再次靠攏，回到同一個頻道上。
一旦對方遇到麻煩，也不會一個勁地問東問西，表面上是安慰，實際上只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她們會靜靜地陪在對方的一旁，什么話也不說，假如是一個人想發泄了，就靠在另一個的肩頭上盡情地哭訴一場。
另一個人靜靜地聽著，給她想想辦法，最后拍一拍后背，給予對方無言但有力的支持。
雖然在別人看起來有點奇怪，但是她喜歡這種感覺。
或許是距離產生美吧。
她想。
徐東遠昨天沒有去上晚自習，今天一早來到教室，才發現貼在他書桌上的便利貼。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
是借條，程曦寫的。
大意就是要借他的練習冊復印一下，然后用完就還給他，最后還在末尾畫了一張笑臉。
“東哥，看什么呢?這么入迷。”
平時和徐東遠混在一塊的一個男生湊上來，想瞧瞧徐東遠手里捏著什么東西。
徐東遠抬手推了他一下，“看什么。”
那男生沒站穩，往后退了幾步，“哎呀，東哥，我都叫你好幾遍了，走去食堂吃早點，兄弟們在外面都等急了。”
徐東遠沒吭聲，不動聲色地把便利貼捏成一團，塞到褲兜里，才悠悠地站起身，和那個男生一前一后地走出教室。
今天是星期三，剛好輪到程曦這一組打掃衛生。
冬天，南方的天更冷了，呼出來的氣都是白蒙蒙的一團。
四個人一開始就各自安排好了，程曦負責掃教室，田妮擦黑板整理講臺，徐東遠和馬德兩個人負責倒垃圾。
程曦來的時候，田妮早就來到了，手里拿著一塊濕漉漉的抹布。
“程曦。”田妮笑著和程曦打了聲招呼。
“嗯嗯，今天你來的好早啊！”程曦笑了笑，她把自己的書包放好，拿著掃帚和簸箕去掃教室。
“今天是語文早讀，待會我還要提前五分鐘帶讀呢?”田妮苦著臉，一臉不情愿。
“哈哈哈，既然這樣我掃完地就來幫幫你好了。”
教室里垃圾不多，程曦很快就掃干凈了。
她把垃圾倒在大垃圾桶里，大垃圾桶里的垃圾都快漫出來了，一陣風吹來，碎紙屑飄的到處都是。
程曦皺了皺眉，還有十分鐘就開始早讀了，這兩個人今天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今天值日是不是。
教室里同學們幾乎都到齊了，各科課代表緊張有序地收著作業。
“程曦，他們兩個還沒有來嗎?”
田妮拿著語文課本，著急地跑出來。
程曦站在教室門口，踮著腳張望。
“還沒來。”
“那怎么辦，我馬上就要去帶讀了呀！那么大的一桶垃圾，別說你一個人了，我們兩個人都抬不起來。”
程曦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地上有些碎紙屑，她拿起掃帚，把垃圾一點一點掃到簸箕里，然后使勁壓了壓垃圾桶，把簸箕里的垃圾倒進桶里。
鈴響了。
程曦和田妮對視一眼，田妮臉色蒼白，捏在手里的語文課本都皺卷在一塊。
“這回，我們就等著寫檢討吧。”
直到早讀下了，徐東遠那群人才大搖大擺地回來。
回來后，徐東遠沒有進教室，跟著一群人站在走廊上。
校服松松垮垮地套在他身上，扣子沒扣，衣服隨意敞開著，校服的袖子挽上去了半截。
他站在那群人的中間，半側著和旁邊一個男生說話，時不時放肆的大笑。
程曦看到這一幕，心里壓著的火一下子就點著了。
她“噌”地站起來，兇巴巴地沖出教室門，漂亮的馬尾左搖右擺。
來到那群人面前，程曦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上前扒開人群，站到徐東遠面前。
“徐東遠，你太過分了。”
聲音一出，人群里就爆發出一陣狂笑，有男生還故意捏著嗓子學程曦說話，“徐東遠，你太過分了啦。”
徐東遠靠在墻上，下巴微抬，黝黑的眸子就這樣直直地看著她。
程曦的臉漲得通紅，她吸了一口氣，咬著牙繼續說。
“你知不知道，今天輪到我們值日。”
“你知不知道今天全組只有我和田妮兩個人打掃衛生。”
“我們兩個什么都干了，只剩下倒垃圾。”
“垃圾桶太重，我倆抬不起來，所以就想等你們來。”
“可你們呢?都不知道在哪里鬼混！現在早讀都下了，學生會的該檢查的也都檢查完了。”
“就等著給班主任檢討吧，你們可以覺得無所謂，那為什么要拉上我和田妮呢?我們兩個做錯了什么。”
說完，程曦也不看徐東遠是什么表情，直接轉身回了教室。
周圍的人都面面相覷，沒人敢插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