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以，但是有些事情先要說明白，第一從現(xiàn)在開始一切都要聽我的；第二，去了衢州我不會幫你報仇，想要報仇那是你長大以后的事情。”

夜色已深，湖中游船畫舫都已經(jīng)靠岸，今夜前來參加詩會的才子佳人也都說笑著陸陸續(xù)續(xù)的散去了。

蘇家宅院中燈火通明，此刻蘇家的中秋宴已經(jīng)散去，一眾掌柜也都離開了，只剩下仆人在收拾宴會后的殘羹冷炙。

書房內(nèi)，蘇老爺子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上，雙眼微微的瞇著，偶爾會露出會心的笑意，他今夜比較盡興，喝了一些酒，已經(jīng)有了些酒意。

書房的門被推開了，蘇尚文，蘇尚之二兄弟走了進來，他們兩人沒等蘇家中秋宴結束便去湖上參加詩會了，憑借大把的錢財出了不少風頭，此刻才盡興而歸。

進了書房，蘇尚之見父親氣色比較好，似乎很高興，便大著膽子開口問：“父親這么晚了叫我們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蘇老爺子睜開眼，將身體向前動了動。

“有些事情需要你們?nèi)プ觥！?

“父親盡管說。”

“衢州的事情想必你們都知道了吧。明照和在那里失蹤，也該輪到我們蘇家上場了，尚文，你明天便動身去一趟。”

自從衢州水患之后，蘇家通過以往在綠林中的關系聯(lián)系上了衢州本地的一個名叫摩尼教的教派。由摩尼教出面說服衢州的生絲商，讓蘇家可以用糧食換取他們手中的生絲。當然說是說服，其中也是有各種見不得光的手段。

此時的糧價，以衢州最高，離衢州遠一些的大城中糧價要稍微便宜一些，從杭州買了糧食再運往衢州也是劃算的，況且正值契丹商隊南來之際，衢州一地的生絲又是明家的命脈，若是將明家這條路斬斷，基本上就是斷了明家大半的生意，縱然明家織造工藝再怎么精良也會面臨沒有好絲可織的地步，就憑一些棉麻的粗布也是賺不了多少錢。

蘇老爺子對于自己這招釜底抽薪的計策還是十分滿意的，所以今夜的宴會中喝了不少的酒，他微微的瞇著眼睛等著蘇尚文的回答。

蘇尚文聽到父親讓自己去衢州不由得有些心驚膽戰(zhàn)，畢竟衢州剛發(fā)過大水，又是處在吳越邊境之地，市井傳聞中還是比較混亂的。

蘇老爺子呵呵笑著，他一眼便看穿了蘇尚文的那點心思道：“放心吧，那邊為父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到了衢州會有人保護你，讓李掌柜隨你一塊去。”

蘇尚文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他不笨，想了想便明白了父親其中的意思。

李掌柜可是蘇家老人，對蘇家一向忠心，若是他去，生意上的事情自然便是他做主了，自己只是去賺一些名頭，到時好順利接過家中產(chǎn)業(yè)。

蘇尚文神情瞬間的變化當然逃不過蘇老爺子的眼睛，他內(nèi)心嘆了口氣，看向了蘇尚之。

“尚之，你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蘇尚之神情凝重道：“父親請說，孩兒一定辦好。”

蘇老爺子欣慰的點了點頭道：“你的任務便是留在杭州和契丹人談判，一定要將這一單生意拿下。”

“是父親。”蘇尚之應道。

蘇老爺子今日興致頗高，對自己的安排比較滿意便哈哈的笑了起來：“明家的末日要到了。明照和失蹤等于斬斷了明家的一條臂膀，若是他們再失去衢州的生絲，到時候人心渙散，我們再逐步蠶食，必能將明家擠出杭州。”

蘇尚之雖然同意父親的想法，但是仍覺的有些過于簡單了，皺了皺眉頭道：“明家還有一個明照青，他似乎并非傳聞中的那樣不堪。”

蘇尚文聽到明照青的名字不由得冷笑了一聲，表示不屑。在他心中自己都要比明照青強太多，根本不用擔心他會作出什么事情來。

“豎子不足為慮，一個明安或許還能將明家撐上些時日，若是他讓明家小子參與明家生意，恐怕……”

明老爺子輕蔑的一笑，接著道：“恐怕一年半載也撐不下去。”

*****

夜色已深，城市另一邊的羅家老宅中，仍亮著燈火，屋內(nèi)三人圍桌而做，桌子上的酒菜已經(jīng)用了大半，看樣子這場三人的聚會也已經(jīng)是尾聲了。

三人中年紀最長的便是羅伏，另兩人也都是四五十歲左右的年紀，一人相貌英俊，名叫皮光業(yè)字文通。另一人長相相對的粗獷一些，名叫曹仲達。兩人皆是吳越朝廷中官員，但是對于坐在上首的羅伏卻是十分敬重。

羅家才是吳越真正得名門望族，羅伏曾經(jīng)做過吳越丞相，其兄羅隱人稱丑才子生前被吳越王錢餾器重，其子羅少威官拜金吾衛(wèi)右將軍，可謂是家世顯赫。

三人都喝了酒，說了會話，聲音也漸漸的低了下來。

“文通兄此次去衢州上任，可謂是深受主上器重，若是衢州事畢回到杭州恐怕便可為相了。”說話的是曹仲達。

皮光業(yè)謙遜了一番，隨后臉上笑容漸失，皺起了眉頭。

“衢州之事恐怕并不簡單，據(jù)下面?zhèn)魃蟻淼南⒄f那里有人聚眾，人很多，大都是是一些流民，不知道他們想要干些什么。”

“這個老夫倒是知道一些，前幾日有衢州流民被人追殺到了杭州，讓照青和一位叫江婉的姑娘救了下來，正好當時老夫也在便聽到了一些事情，這些聚眾的是一個教派，名叫摩尼教，其他倒也沒有太多的消息。

幾人也都是見多識廣，對于摩尼教并不陌生，這個在唐朝傳入中土的教派在融合了佛教道教的經(jīng)義之后似乎收斂了許多。

“主上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最近也很少召集朝會了，經(jīng)常在后宮休息。衢江決堤，摩尼教又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會不會太巧合了一些。”曹仲達壓低了聲音，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隨后他又笑著搖了搖頭：“最近事情太多，可能是我想多了。”

“仲達兄的說法也不無道理，若是主上……人固有一死，我說若是主上哪天離開，世子未立，恐怕吳越將亂。”

“文通兄請慎言，這些事情只是有些端倪，還未到那等兇險的地步。”

“事奪嫡本來就很兇險，若是真的讓他坐上了吳越王，吳越國將不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