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廳，繁復的織花地毯上散著一地瓷杯碎片，還有深深淺淺的水漬，老頭一個人坐在太師椅上，顯然是氣得不輕。

“不是說了都不許進來嗎。”聽見腳步聲，顧老爺未抬頭只是伸手揮了揮讓人出去，眉頭緊鎖著，并沒有在意是誰進來。

顧清源繞過地上的碎片，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茶壺就給自己倒了一杯：“喲，老頭今兒個心情看起來不好啊，瞧瞧這一地的碎片，嘖嘖嘖，還是之前最喜歡的呢，這怎么舍得丟了，太浪費了。”

“不如給我說說，發生了什么事，我也好給你出出主意不是。”

顧老爺抬頭，看見是自己留洋歸來的兒子，面上一喜，卻又很快變了神色：“你怎么回來了。”

“這不學成歸來嘛。”顧清源道。

“學成，哼，我看你還是一點兒長進也沒有，過倆天再回去，重新學學。”

顧清源連忙搖頭：“這可不行，我可不想回去再遭罪。”

“再說了，如今祖國這局面，我一個留洋歸來的，自然要去報效祖國了，怎么能再回去呢，明兒個我就去。”

聽著，顧老爺拿起手邊的杯子又想砸過去。

“別砸，那可是最后一個，您要是再丟可就沒了，我倒是沒什么，就怕您心疼。”

顧老爺收回手：“不許去，你就給我在家老老實實待著。”

顧清源道：“那可不行，剛回來我可得好好逛逛，回來的路上就瞧見這租界熱鬧得很，我得去看看。老頭子你別想把我關家里。”關了我也能溜出去。

不提還好，一提到租界二字顧老爺臉色又是一變，卻是半天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么，竟是發起呆來，顧清源一個人絮絮叨叨半天，卻沒聽著回應，嘴角一扯：“跟你說話呢，老頭！”

“最近家里出了什么事，好歹我也是學成歸來之人，你跟我說說，我也好出出主意不是，再說了老將軍那又怎么了？”

顧老爺寧了神，說道：“你方才都聽見了？”

“聽了些許，也不全，您與我說說唄。”顧清源道，“剛才進來時還碰到一個自稱鄧副官的人，說讓您好好考慮一下。”

“考慮個屁。”

“哎哎哎，老頭說臟話可是不對的啊！”

顧老爺冷哼一聲，氣得胡子直往上翹：“小孩子家家管那么多作甚，不該知道的事別多打聽，至于租界什么的地少去，里頭沒一個好東西，遇見那個叫鄧慶民的離他遠一些，說什么都別理會。”

“至于其他的別管，這家還有我呢。”

既然老頭都這么說了，顧清源便知道，再怎么問也不會說了，于是道了安轉身要離開，剛走了倆步又回過頭來問到：“老頭你知不知道南京城里有一個叫祝行的神棍啊？”一想起這人就氣得牙癢癢。

“祝先生回來了？”顧老爺倒是有些驚喜的起身。

“嘖，您認識啊？”

顧老爺也沒回他，自顧自的盤算著，顧清源覺著沒勁，既然老頭都知道，看來這家伙在卞京還挺有名，改明出去打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