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劍氣貫穿胸口的丁立吐出一口鮮血，他幾乎扭曲到一起的臉面表明了他此刻已經憤怒到了極點，隨后卻又仰面朝天，發出詭異而瘋狂的大笑。

“沒有人能夠在我掌下活下來！下一個死的就是你了李清歌！”

女子臉色冰冷，那一劍沒能殺死丁立實在是可惜，甚至讓她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唯一也是最好的一次機會。而現在她最擔心的，是被拍落湖中的那個少年。

丁立怒目圓睜，一掌拍在胸前傷口，以元氣止住血氣流散，隨后重振精神，一步踏出直朝李清歌掠去。

李清歌只能快速退步，劍氣繞身沒有任何出招的機會。

“死吧！”

丁立定步猛然擊出一掌，震山掌掌力驚人，所震動氣息宏大無比，若是近距離被盯住，根本無逃脫可能。

李清歌閃身朝旁躲去，卻也只是勉強躲過，但誰能保證她下一次能夠全身而退呢？

丁立窮追不舍，接連擊出幾掌，李清歌身法再妙，面對一個八境修士的追殺也無力招架，最后只能踉蹌倒地，心口一悶，只覺體內元氣有種異樣的鼓動。

她眼神閃出一絲光芒，冷聲道：“你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丁立殺意正濃，哪里會去聽她廢話，舉掌便要拍下，卻看到李清歌周身元氣飛旋，劍意如春泉從井口噴出。

男子定住了，他原本兇怒臉龐瞬間變得驚恐。

李清歌說得對，丁立確實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便是李清歌體內的降境丹，此時也到了期限了。

說來也是巧，兩人服用降境丹的時間沒差多久。

李清歌周身發出白色光芒，等到光芒散去，她已站起身，眉宇如清風拂過，身姿卓然，便如一把雪白長劍立于此間。

局勢瞬間扭轉，丁立仿佛是被定住了身體，一動不動，看著面前女子愕然道：“你，你竟是十一境！”

十一境，在李清歌這一輩中，她是唯一一個達到此境界的人。

“青冥浩蕩，劍氣攄虹，呼吸日月，捫天蒼龍！”

李清歌輕聲吟訣，身后頭頂便顯出一片青蒼幽遠的天空仙境，無數劍氣自仙境而來，仿佛是天地日月的呼吸所化，舒布出一道別樣彩虹，一條幻影青色長龍的盤繞彩虹飛入天空。

以劍氣釣蒼龍，世間劍法，只此一門！

青冥劍意，蒼龍劍訣。

李清歌抬手，雙指直指對面，劍氣所化的蒼龍便撲向那無處可逃的男子。

“等，等一下！李姑娘且繞我一命！”丁立大聲求饒，凄慘聲音卻仿佛被李清歌一甩袖口破了開去。

女子連聽一字都覺得惡心。

一聲慘叫過后，丁立被蒼龍吞下，無數劍氣從他身上穿過，周身噴出一片血幕。

待女子收回劍氣，男子已是七竅流血倒地，死得徹底。

李清歌不想多看那具血肉，直接轉身，快步走到湖邊，喊道：“樂安寧！”

湖面蕩漾水波，卻不見少年身影。

“你答應過我，要陪我一起找青冥，你若敢死，我定不饒你！”女子似自言自語，輕咬紅唇。

忽的，一道身影從湖底竄出，少年掙扎著，大口喘著氣。

岸上女子點地而飛，又如蜻蜓點水在湖面上輕撥兩下，將少年拉了上來。

樂安寧一把抹去臉上湖水，忍不住說了一句：“憋死我了！”

待看清女子微妙神情時，少年這才反應過來，當下精神一震，舉劍問道：“那丁立呢？”

李清歌道：“死了。”

樂安寧微微一愣，扭頭便看到了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尸體，不由打了一個哆嗦，嘆道：“李姑娘，你也太厲害了吧！”

李清歌心平氣靜道：“若非我的降境丹也到了時限，恐怕誰生誰死還不好說，只能說運氣好罷了。”

樂安寧一聽，喜上眉梢：“那姑娘現在是多少境？”

“十一境。”

樂安寧一臉驚容，抬頭看了看周圍一片虛無縹緲，道：“十一境啊，是我這輩子都無法達到的境界。”

李清歌眉頭微蹙，不明少年這么說的原因，打量了一番之后問道：“你沒事？”

樂安寧一手在身上又摸又按，搖頭道：“好像沒啥大礙啊。”

李清歌的眉頭皺得更加緊了：“有點奇怪，丁立的震山掌威力巨大，你被擊中兩掌居然沒事？”

說罷，她忽然看到樂安寧外衣破開的外衣之下露出一片黑色的衣物，便問道：“你里頭穿了什么？”

樂安寧道：“一件短衣，是我娘做的，怎么了？”

李清歌隱約猜到了一些事，說道：“能否將那短衣脫下來我看看？”

樂安寧瞬間臉紅，道：“這不太好吧……”

李清歌盯著少年一語不發。

樂安寧感覺一道涼意從頭頂直沖向腳底，二話不說，直接脫下外衣，又將內衣套出，交到了李清歌手中。

李清歌接過短衣，發現只是一件普通衣衫，所用布料也是簡單不過，根本看不出什么特別之處。

樂安寧用手捂著身體，實在是難堪得緊，小心翼翼問道：“看出什么了嗎？”

李清歌看了他一眼，手上凝出一道細微劍氣，將那短衣割出一道小口來。

“你干嘛！”樂安寧急得顧不上太多，直接將短衣搶過來，一臉怒意，可當他檢查那道口子的時候，卻發現里頭露出一縷極薄的銀白絲線，如蟬翼一般。

“這是什么？”少年驚奇道。

李清歌說道：“這銀絲看上去很不一般，應是世間罕有的材質，縫在這短衣之中，你穿上便如套了一件護甲，能夠保你身體周全，抵消大部分的力道，難怪丁立那兩掌對你無用。”

看著少年震驚的表情，李清歌問道：“你難道一直不知這短衣之中暗藏玄機？這不是你娘做的嗎？”

樂安寧說道：“這短衣是我娘替別人做的，所以我一直不知道，直到最近才拿到手，我娘去世的早，這短衣我珍惜還來不及，又怎么會拆開來看里頭藏著什么呢。”

李清歌又問道：“誰給你的這件短衣？”

“是我一個好朋友的……娘親……”樂安寧說著說著，猛然記起一件事情來，直接讓他臉色頓時蒼白如洗。

李清歌見少年面色難看，便問道：“怎么了？”

樂安寧說出四個字：“玄素外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