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寧一臉驚恐地望著醒來的女子，心想她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醒過來呢，真是尷尬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清歌坐起身，面容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但依舊蒼白虛弱。

樂安寧鼓起勇氣開口道：“李姑娘，我……”

話未說完，卻被李清歌打斷：“轉過去。”

“啊？哦。”樂安寧只能老老實實轉過身去，聽到身后水流聲潺潺，以及悉悉索索的穿衣動靜，知道李清歌在清洗傷口。

他心中深怕女子誤會，有些解釋的話怎么也憋不住，還是開口道：“李姑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身后女子已經穿好了衣服，語氣微冷道：“你不必和我解釋什么，我都看見了。”

樂安寧一聽，這還得了？當下便急了，猛的轉過身搖手說道：“不是的不是的，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李清歌曲腿坐在石頭上，正在整理身上濕漉漉的衣衫，看到樂安寧未經自己同意而轉過身來，手上動作便停下，看著少年，眉頭微微一皺。

“對……對不起！”樂安寧慌忙道歉，又轉過身去。

李清歌一邊擠著衣服里的水，一邊說道：“你可能是誤會了，我知道你在為我檢查傷口，因為我看見了，所以你用不著解釋，這么說你明白了嗎？”

樂安寧松了口氣，重重應了一聲：“明白了！”

李清歌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說道：“轉過來吧。”

少年乖乖照做。

“先找個地方將身上弄干。”李清歌說著便要起身，但因為身子虛弱無力，站起來之后搖搖晃晃險些要跌到，幸虧樂安寧反應及時，上前一步將她扶住。

“你身子不適，還是我來扶你吧。”樂安寧說道。

李清歌沒有拒絕，只說了兩個字：“多謝。”

因為李清歌身子的原因，兩人沒有走太遠，而是在離河邊十丈左右的一處干凈平地坐了下來。

這地底下空氣燥熱，除了巖石之外，根本沒有任何草木生長，所以生火是不可能了。但也正因如此，兩人現在所在的地方堪比一個天然的火爐，只要靜坐一會兒，身上的水便自然被蒸干了。

相比于身上濕漉漉的難受，更讓樂安寧不自在的是和李清歌的相處方式，兩人就這么面對面坐著，卻什么話都不說，這讓他如坐針氈。

李清歌閉目養神，當樂安寧不存在，許久之后才睜眼問道：“剛剛發生了什么？我們怎么會掉入這河里？”

樂安寧便將先前所發生的事情告知了她，只是沒有說月兒姐姐在落水的最后時刻救了他們一命。

李清歌知道了來龍去脈，又問道：“我的劍呢？”

樂安寧一臉遺憾道：“應該是掉在飛來的途中了，想要再找到，恐怕希望渺茫。”

李清歌卻堅定道：“青冥劍是師父贈我，便如我的性命一樣，劍在人在，劍亡人亡，若找不到它，我便只能以死謝罪了。”

“那怎么行！”樂安寧激動道，見女子投來異樣目光，便赧然道：“我的意思是……雖然希望渺茫，但只要我們堅持找，一定可以找到的，我陪你一起找！”

“陪我一起找？”李清歌有些神情恍惚。

“對啊，一起找。”樂安寧語氣堅定。

女子低眸，緩緩點頭說了一字：“好。”

但她胸口忽然一熱，一口滾燙鮮血從嘴里噴出，正好濺在了樂安寧腳邊不遠處。

少年嚇得趕緊站起身來：“李姑娘！”

李清歌伸手示意他無事，抬袖擦去嘴角之后，搖了搖頭，道：“不用擔心。”

樂安寧擔憂道：“你的毒已經拖得太久了，若再不排出來，真的會傷了你的性命。我看在找你的劍之前，我們還是先將你體內的毒排出來吧。”

李清歌看著少年認真臉龐，問道：“你有辦法嗎？”

樂安寧一愣，搖了搖頭。

李清歌嗤笑一聲：“說得如此好聽，卻也不過是耍耍嘴皮子。”

樂安寧羞得低下頭，恨不得轉身再跳進那條河里。

看著少年羞紅的臉面，女子嘴角微微一扯，露出從未有過的笑意，這當是世間最美的風景了，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

可惜少年并沒有看到。

“想要解我體內的毒，也并非沒有辦法。”李清歌說道。

樂安寧抬頭問道：“什么辦法？”

李清歌道：“那火玉蝠燃燒帶出來的煙氣毒性頗烈，應該是火毒，只要服下冰天雪蓮再以元氣催鼓寒氣將火毒趕出體外就可以了。”

樂安寧問道：“那這冰天雪蓮要去哪里找啊？”

李清歌說道：“冰天雪蓮所生之地必須是世間至寒之地，所以只在北面白玉國境內才有。”

樂安寧心中又氣又惱，嘴上失望道：“李姑娘，都這時候了你還在開玩笑，我們現在要怎么去白玉國給你找這冰天雪蓮啊？”

李清歌語氣冰冷道：“你覺得我像是個會開玩笑的人嗎？”

樂安寧再次敗下陣來，將腦袋搖得如一只撥浪鼓，說道：“不像，完全不像！”

李清歌說道：“冰天雪蓮是沒有了，但要說極寒之氣，你身上不就有嗎？”

樂安寧低頭看了看放在身邊的催雪劍，猛的一拍腦袋，恍然道：“對啊，我怎么這么笨，有這催雪劍了，還要什么冰天雪蓮啊！”

他拿起催雪劍便要遞過去，卻聽李清歌又說道：“有催雪劍還不夠，還必須要找到一個干凈的湖才行。”

樂安寧困惑道：“要湖干什么？后面那條河不行嗎？”

李清歌說道：“我與催雪劍一同入水，讓身體周圍有冷水保護吸收高溫，才能確保那火毒排出時，不會灼傷我的身體。河水不行，因為流動性強，會擾亂我控制寒氣。而且找到的湖最好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太小的湖水不夠，承受不了毒熱的蒸發，太大的話，寒氣擴散太慢，我怕我支撐不住。”

樂安寧點頭道：“我明白了。”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衫基本已經干了，又看了看李清歌肩膀上的血跡也清洗干凈，便問道：“姑娘肩上的傷口怎么樣了，若是感覺還好，我們現在就出發，去給你找湖。”

李清歌點頭道：“還好，只是皮肉傷而已。”

于是樂安寧拿起身邊的催雪劍，又將女子扶起，兩人背對河流緩緩走遠。

路上，李清歌忽然開口說道：“你是第一個看到我肩膀的男子。”

樂安寧呼吸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