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澈走后，關杪呆呆地看了會兒已經關上了的大門，然后低頭看了眼手上的毛巾，一個轉身把它重新掛回了浴室。

他生病了都不跟她說，她憑什么要乖乖聽他的？！

這么想著，關杪憤憤地打了一下那條白色的毛巾然后回了臥室準備睡覺。

然而，和昨天一樣，她又失眠了……

關杪輾轉了幾次后將枕邊的手機打開。

因為太久沒見面，肖澈的那個微信對話已經差不多沉到了底端。關杪搜索了一下把他找了出來。

看著兩人幾年前的對話內容，關杪沉默了。

漆黑一片的房間里，她的臉上被手機打上了一層光亮。

她手在屏幕上戳了會兒，發(fā)出去了一條信息。

—那你為什么生病了？

看著那條孤零零的信息，關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越來越快。

因為知道信息放得越久，能撤回的時間就越短，被肖澈看到的機會就越大。

“……啊！！！”關杪猛地在床上跪坐起來，腦袋沖著床頭彎著腰，手里拿著手機，對著屏幕又是猛戳幾下，還是把那條信息刪了。

—你撤回了一條信息。

“……”關杪看著這個半透明的提示框，不知為什么，心里慌張的感覺雖然消失了，但空落落的感覺卻迅速席卷了全身，比以往任何一個無眠的夜晚都要來得聲勢浩蕩。

心里一堵，心緒便不暢。

關杪覺得她今晚應該也是睡不著了，于是干脆地拿過床頭的藥瓶，就著一杯涼水吞了幾粒下去，然后扯過被子，閉眼。

*

關杪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快中午才堪堪醒來。今天她沒有什么日程，所以楊米酈沒有聯(lián)系她。畢竟是老板，沒事的時候曠工一下也是可以的。

她摸過手機，發(fā)現肖澈在凌晨一點多的時候發(fā)過來一個問號。

關杪沒回，把手機一扔，起床準備去工作室。

然而，出了樓她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沒車的步行一族，頓時氣結，又把昨晚那個瘦猴罵了一通。

最后她是坐著出租車到的工作室。

關杪的工作室在一條人流量不是特別大的小路里，一樓的門臉不大，但是二樓的空間很足。

她一進門楊米酈便迎了上來。

“關總，你怎么來了？”

“這話說的，我本來不就該來上班嗎？”關杪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聽到關杪說的這話，布魯諾從前面轉了過來，露出了一個復雜的表情。

“你這表情什么意思？啊！把頭轉過去。工作！不然扣你工資！”關杪惡狠狠地說。

“切！就知道拿工資威脅我！”布魯諾撇撇嘴轉了回去。

楊米酈看著兩人笑了笑，然后把手上的一個文件夾擺在了關杪面前。“我本來以為昨晚你參加了那個宴會，今天肯定得睡一天，所以就沒叫你。沒想到你來了。”

“所以？”關杪看了眼那個文件夾，封面上啥也沒有。

“就剛才，‘流光’聯(lián)系我了，想約你過去談合作的事，時間還沒定，但是越快越好。”楊米酈向關杪簡單介紹了一下“流光”，道：“本來人家來找我們應該讓人家過來我們這邊談，但是他們說想讓你看一下展廳的設計，找找感覺，才知道大致要怎么拍。我覺得，呃，挺有道理的。”

關杪點了點頭，又看了眼文件，“‘流光’就是昨晚那個易年的畫廊哦？”

“對啊。”

“那現在就過去好了。”關杪靠在椅子上，眨眨眼說道。

“現在？”楊米酈沒想到關杪也能有這么積極的一天，一不小心被震驚到了。

“你待會兒有事？”

“沒啊，但是……”你怎么這么爽快？

以前關杪一碰到這種要合作見面商談的事情就忙不急地當甩手掌柜，啥都讓楊米酈全權負責。這次竟然要親自過去談，而且還是立刻！

“那不就行了！”關杪說著開始收拾剛放下的東西，發(fā)現楊米酈依舊有點回不過來神后，她補充了一句：“主要是人家長這么帥，怎么的也得有點誠意啊，不好讓人家等太久。”

楊米酈：“……”關杪一句“長得帥”就立刻給楊米酈安排地服服帖帖明明白白的了。

她對她關老板的“顏控”屬性了解得不能再徹底了。

*

“流光”離關杪工作室不算遠，開車十幾分鐘就到了。

關杪下車一看到畫廊的門面便明白它為什么是S市逼格最高的了，那設計，那裝潢，那空間……簡直了！

關杪進去粗粗掃了一眼。

畫廊總體呈淡灰色，一幅幅油畫并不緊湊地被掛在墻上、柱子上，無序中又恰到好處。一些植被或大或小的也被安排在不同的轉角，玻璃和水泥設計更是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吊燈、落地燈什么的更是不用說了。

太美了！

關杪在心里驚嘆著，詞語卻是最最簡單的贊美詞。

走到前臺，她和楊米酈兩人報了姓名，然后便被帶到了一個房間里先坐著。

沒過多久，易年便走了進來。

關杪笑著站起來，兩人和他依次握了握手。

“坐吧。”易年手一伸，關杪和楊米酈點點頭，和他面對面坐下了。

這時，門外進來了一位穿著套裝的美女，手里端著個托盤，上面是三杯茶。

套裝美女沖著易年點點頭，然后把茶一杯杯地在三人面前擺好，關杪接過后對她說了聲謝謝。

待她出去后，關杪沒忍住打趣道：“易老板，剛才的女孩子這么好看，在你這就只是個端茶的嗎？”

“哈哈哈……”易年聞言笑了，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我這畫廊工作人員不多，大部分都身兼數職，比較辛苦。她是文員來著。”

“哦，這樣啊……”

……

易年陪著關杪一時東一時西地聊著，間或給楊米酈介紹一下這個項目，一兩個小時后，這個項目才算談了個七七八八。

關杪?lián)熘攸c歸納了一下便是：她需要在差不多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里給出一個系列的照片，而且要與畫展主題相符。

之后她在看了要展出的畫作后在第一時間便想到了一個地方。

一個中部城市。

*

拒絕了易年送他們回去的提議后，關杪坐到了楊米酈的車上。剛才兩人就是坐著她的車來的。

“要不我來開？”關杪試探道。

“為什么？”

“……呵呵。”楊米酈有駕照，但是駕駛技術卻叫人不敢恭維。

“你是不相信我的駕駛技術嗎？”

“哪敢啊！您開您開。”關杪縮縮腦袋，把安全帶系好，正襟危坐。

車子慢慢地滑了出去。

“我回去準備準備，過個兩三天我就出發(fā)唄。”關杪也不知道自己得在那待幾天，要是拍不出好照片，呆上個十幾天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聽到關杪這話后，楊米酈皺著眉看了她一眼。

“咋啦？”

“你真的是……三天后你得回Z市參加那個什么婚禮的，忘了？”楊米酈對這個健忘王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哦……對哦。”被提醒了關杪才想起來秦大哥早就已經把結婚日期發(fā)給自己了，她也早把行程告訴楊米酈了。只不過過了這么些天，她完全忘了而已。

“那就參加完再出發(fā)嘍。”

“不然呢？”楊米酈沒好氣地應道。

切！

關杪扁扁嘴重新坐好。

“你到時候準備怎么過去？要布魯諾送你嗎？”楊米酈繼而又問道。

關杪這才意識到自己沒車了，之前她是準備自己開車過去的，這會兒沒發(fā)開了。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也不遠，我坐客車過去好了。”

楊米酈聽她要坐客車，驚得差點急剎車。

“誒！干嘛呢！”關杪嚇得抓緊了車門上的桿子，“你開車呢，要保持寵辱不驚的平靜心態(tài)，知道嗎？！”

“你確定要坐客車？”

“呃……”關杪想到客車里于她而言有些惡劣的環(huán)境，猶豫了一會兒，“那我還是再想想吧。”

“嗯。”楊米酈對她好像要放棄坐客車這一點表示很滿意，終于安心地轉過頭去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