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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安撫

  • 蜀憤
  • 鬐鬣青天
  • 3492字
  • 2019-08-19 23:07:35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天下聞名的智者,漢丞相諸葛亮:“聽說殿下暈厥,臣怎能不來?幸虧只是一時急火攻心,并無大礙。”

說完,諸葛亮對著身后的一個年輕人說:“張懌,你過來。”

只見從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士人裝束,身后卻背著個藥箱。

諸葛亮說道:“此子叫名張懌,字文悅,乃是故長沙太守仲景公(即名醫張仲景)之孫。當年仲景公為寫醫書,辭官至嶺南隱居,于三年前辭世。文悅之父本欲攜族回荊州故土,正逢漢魏鏖兵(襄樊之戰),又聽說蜀中安定,且張氏親族當年多有隨陛下入川者,故來了成都。此子于醫道頗有天賦,據說已得仲景公六七成傳授。此次為殿下診治,便多虧有他。文悅,以后你就跟隨太子殿下身邊,好好照顧殿下。”

那年輕人稱“是”。

說完這些,諸葛亮示意其他人出去,我知道他這是有話要單獨跟我說了。

果然,當房內只剩下我們兩人的時候,諸葛亮又是擔心又是責備地對我說:“如今國家動蕩,社稷不安,殿下身負成都士民之望,怎可如此不愛惜自身?”

我答道:“禪也知此時當發奮昂揚,為臣民表率,只是、只是……”想起夷陵之戰的慘敗,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只好轉了個話題:“只是劉禪愚鈍,實在學不會丞相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養氣之法。”。

諸葛亮倒是自失一笑:“殿下過獎了,其實亮也不是遇到何事都能氣定神閑。”

突然,我反應過來了什么,問道:“丞相剛剛所說,難道成都也不安穩?”

諸葛亮先是給了我一個肯定的眼神,接下來嘆了口氣:“現下雖還安穩,可一旦猇亭戰敗的消息傳開,恐怕兩川之地再無寧日……”

從諸葛亮的話里,我聽到了兩個恐怖的字眼,不可置信地問道:“猇、猇亭?戰敗的地方不是在夷陵嗎?”

諸葛亮不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大反應,耐心解釋道:“猇亭在夷陵境內,正是我軍安營之地。殿下為什么會有此問?殿下、殿下?”

最讓我擔心的事發生了,我感覺全身的血好像都變涼了,難道、難道夢是真的?我心里一片慌亂,失神片刻。直到聽到諸葛亮喚我,我才回過神。看了一眼諸葛亮,我的心里多少平靜了一點。我對諸葛亮說道:“沒事,只是適才又想起夷陵慘敗,丞相繼續說成都之事吧。”

“成都左近,也是暗潮洶涌,一旦四方有變,成都恐難獨善。依亮看來,只怕變生肘腋只在數月之間。那時,亮未必在成都了。”

我有點急了:“不在成都?丞相要去哪?丞相若不在成都,出了事我該怎么辦?”

諸葛亮沒有直接回答我,反倒是問我:“陛下已下旨,在永安(白帝城)設行宮,今后便在永安主政。殿下可知,陛下為何如此做?”

因為羞愧?打了敗仗沒臉回來?雖然這么腹誹,但我卻不能這么直說,只好搖搖頭。

“陛下在永安,固然有戰敗氣喪之因,但更重要的是,陛下要在永安抵擋東吳,保蜀中安寧。如今吳軍攜大勝之勢,軍中多有人意圖一舉攻下永安進而揮師西進,并吞巴蜀,全據長江以實現當年魯肅的榻上對。陛下在永安,則蜀中勤王兵馬云集,東吳想溯江而上攻打永安便要好好思量有沒有這個實力了。甚至于,東吳要考慮的將不再是攻打永安,而是陛下會不會在永安匯集大軍,待休養恢復之后再攻荊州!”

這番話在我聽來簡直匪夷所思:“荊州(關羽失荊州)、夷陵接連敗績,我軍自顧尚且不暇,哪還有余力再向東吳開戰?”

“不錯,我們現在確實無力再戰,但是東吳并不知我們的虛實。這兩戰下來,他們雖勝損失也不小,何況江北還有曹魏虎視眈眈。最重要的是,陛下一人在永安,對東吳的震懾便勝過千軍萬馬!”

此時的我,未經世事,聽諸葛亮說成都可能生變就已經慌了,哪里還能明白為什么一個戰敗的劉備在永安還能對東吳產生這么大的震懾力(事實上,在夷陵之戰以后,孫權確實怕劉備再發兵報復,主動請和,劉備自知無力再戰,就同意了,這也為后來諸葛亮派鄧芝出使東吳恢復盟約打下了基礎)。

曹操曾說“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世人只知劉備在戰場上經常打敗仗,甚至一度狼狽到拋妻棄子。但是曹操打的敗仗并不比劉備少多少,他最艱難的時候,也是犧牲了親生兒子、侄子才逃得性命,甚至于典韋也為救他而喪命。曹劉二人雖是宿敵,卻多有相似之處,那就是兩人除了睥睨天下的霸氣,更有百折不撓、愈挫愈勇的斗志,每一次的戰敗,都會讓他們變得更強。他們這樣的人,哪怕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讓敵人恐懼。當我日后逐漸開始治國理政,并參與出兵北伐,經過生與死的磨礪之后,才逐漸明白“英雄”兩個字的奧義,也理解了今天諸葛亮話中的深意。

諸葛亮看出了我的不解,但他并不急于點破,只是安慰道:“有些事,殿下如今未曾親身經歷,不明白也是常理,日后會慢慢體會到其中含義的。至于亮為什么不在成都?丞相畢竟為百官之首,而今陛下在永安,政令所出,短時尚可無事,長久還是須有亮在。況且,調配兵力、糧草、甲胄,本來就是亮的分內事。”

我聽完嘆了口氣:“哎,可惜,此時本應是北伐良機的,卻徒將國力浪費在東線與吳國相耗!”

諸葛亮急忙制止道:“殿下慎言!須知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嘴里這樣說著,眼光中卻分明透露出贊許之意。

我自知失言,拱手施禮道:“是,禪受教了。丞相還有何以教我?”

諸葛亮拍了拍我的肩,說:“殿下早點將養好身體,之后要想辦法安撫好人心。”

我有點不解:“安撫人心?該怎么安撫?”

諸葛亮卻搖了搖頭:“怎么安撫,就要靠殿下自己去體會了。此次,對殿下而言,也許是個學習如何執政的好機會。”

說完,他又叮囑我好好調養身體,就起身告退了。

諸葛亮的一番話給我的震撼實在太大,我甚至一度懷疑那個夢是不是真實存在過的。就在我低頭沉思的工夫,張懌熬好藥端了進來。我不習慣讓別人喂,就從他手中把藥拿過自己喝了起來。他畢竟跟我并不熟,有些拘束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看到他的樣子,我笑了笑,跟他說:“文悅,你不用這樣拘束。我這里沒什么規矩,你平時在家怎樣,在這里就怎樣。”

他嘴里答應著,卻還是僵硬地站在那里,我不得不找話題分散他的注意力:“聽丞相說你們全家是從交州過來的,交州雖然偏遠,但這幾年毫無戰亂,士燮(交趾太守,實際控制整個交州)也算是治理有方,民生安定。既然回不去荊州,若只是圖安定,為何又千里迢迢來到益州呢?”

聽我問話,張懌聊起來反倒沒那么緊張了:“就是因為士威彥(士燮字)。殿下有所不知,他這幾年身體不好,聽說我家傳醫術之名便要父親去給他診治。父親診得他得了重病,加上年事已高,只怕活不過幾年了。父親說,交州一直是士家的地盤,而孫權也欲占交州已久,一旦士威彥不在了,只怕交州將起爭端。當年劉皇叔,哦不,陛下治理荊州時愛民如子,百姓欣悅,所以不如早點來益州。”

我由衷地贊嘆了一聲:“想不到令尊竟有如此見識。若日后有機會,一定要登門拜訪,聆聽賢者教誨。”

張懌連稱不敢。

我本來就沒有什么病,只是悲傷過度加上吐血有點虛弱而已,以張懌的精湛藝術,不過兩天我就基本恢復了。這幾天我一直在想諸葛亮說的安撫民心之事,趁著好了就叫霍弋過來商量。

霍弋說:“若要安撫民心,只怕沒有什么比殿下出去體察民情,撫恤戰死將士的家屬更直接的辦法了。”

他的意見倒是跟我相合,即便不是為了安定人心,我也是要去陣亡將士家中去慰問的,不為別的,只為他們都是為了大漢征戰犧牲的。

我當即讓人從庫房里取出來一批蜀錦,跟霍弋出門吊唁了一番。傅肜、張南、馮習、馬良、程畿……這些跟隨出征的重臣,卻是鮮有跟著回來的。尤其是傅肜,死的勇烈,他的孤子傅僉才八歲,看的我跟霍弋一陣心疼。霍峻死的時候,霍弋也不過傅僉這么大,這種痛苦,沒人比他更能理解。

回來以后,霍弋紅著眼說:“殿下,還有更多將士的遺屬不在成都,外面不知道還有多少孤兒寡母,明日我們出城吧。”

我也是這么打算,不過想了想還是跟他說:“紹先,為了安全起見,最好找幾個武藝高的人跟著。”

霍弋本來就難過,聽我這么說不由忿忿道:“殿下覺得我保護不了你嗎?”

他只比我大一歲,正是最爭強好勝的年紀,我對他:“我跟你朝夕相對,你手上功夫我當然知道,比我強多了,但是你比得過伯鸞(趙云長子趙統字)嗎?”

霍弋不服氣地說:“伯鸞比我年長,論氣力我當然不如他。更何況他家傳槍法精妙,整個成都年輕一輩又有幾個是他對手的?”

我拍了拍他肩膀:“所以你有什么不服氣的。再說了,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以伯鸞的性子將來更適合做個侍衛統領,你卻是要為我牧守一方的,何必要以己之短比他人之長呢?你一會去趙將軍府上把伯鸞叫來。”

霍弋聽我說完不再爭辯,于是我接著說:“就我們幾個人肯定是忙不過來的,你正好去丞相府上把伯松(諸葛喬字)兄長請來,他素來主意多。另外,再去把文仲(麋竺之子麋威字)叫來,他家里有錢,可能用得上他。”

霍弋委屈地說:“怎么都是我去叫?”

我輕踹了他一腳:“我病剛好,還在調養,你還想讓我去啊?后院的馬你隨便挑,反正他們離著也不遠,一個時辰夠了吧。”

霍弋撇了撇嘴,但是沒再說什么就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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