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這就是被人保護的感覺吧。

女子看到顧千里和沈涼風齊齊站在顧盼身后，剛剛還嘰嘰喳喳話很滿的幾人這會卻像啞巴了一樣，只呆呆地看著他們二人，倒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當年名動京城的兩位翩翩公子，此刻雙雙站在她們面前，月色融融，端地是風流俊美。

幾人中有見過他們兩人的，也有沒有見過的，只是兩人的風姿在那，便是沒有見過，此番也引起了她們的竊竊私語。

這黃姑娘雖然沒有見過顧千里，聽到顧千里的話，并且稱呼顧盼為令妹，便知，正是顧太師那個不愿意當官的兒子。

她在家倒是常常聽他爹提起，只不過是用來勉勵自己哥哥用功，不要學那顧家不孝的兒子。

因常聽他爹那些不著調的話，是以她并沒有多把顧千里放在眼中，不然她也不可能敢明目張膽地攔住顧盼讓顧盼給她換琉璃盞。

顧家現在雖然有權勢，只是這顧太師退位后，這顧千里不入朝為官，怕是顧家也就此沒落了。

她只對顧千里微微福身道：“原來是顧少爺，有禮了。”

說著望向顧千里身后的人，這人腰配虎紋玉佩，心下已經了然，側身錯過顧千里，對沈涼風行禮道：“這位想必就是沈小將軍吧，小將軍安好。”

沈涼風禮貌性的頷首，目光卻并沒有在她身上多做停留，只上下打量了一下顧盼，看她情緒漸漸安定，便收回了目光。

見沈涼風對自己的問好并不多言，她又道：“前幾日，聽聞小將軍提前回京，卻是一直沒有遇到呢。”

沈涼風并不打算順著她的話和她敷衍下去，睨了她一眼道：“你的琉璃盞摔碎了？”

黃姑娘一聽，立刻拿帕子掩面嬌柔道：“是呢，是我太笨了，不下心摔壞了御物，嗚嗚。”

沈涼風眉頭微皺看著她道：“那你確實是挺笨的。”

顧千里在一邊噗地笑出了聲。

顧盼看到這個黃姑娘的臉瞬間就漲紅了，伸手悄悄拉拉了笑的囂張的哥哥。

沈涼風卻不管好友的笑聲，又問道：“你要用你摔壞的琉璃盞和顧盼換？”

聽到沈涼風不帶感情的的聲音，這黃姑娘的智商突然回到了自己的腦子里。

是了，這顧千里和沈涼風是好友，想必和顧盼也是相識的，這沈涼風怕不是要替顧盼出頭？

“并，并沒有呢。”

被她這樣直白的撒謊給驚住的沈涼風，有半晌的失聲。

好容易接受了這個女子的虛偽，正打算再次開口的沈涼風被一個輕柔的嗓音制止了。

“既沒有，哥哥，沈大哥咱們就走吧。”說話的正是剛剛一直沒有言語的顧盼。

顧盼此刻連她自己都陌生的情緒已經漸漸蟄伏，她并不想和她們多做糾纏，剛剛的情緒實在是太可怕了，她覺得自己這樣想實在算不上一個好人，何況就算她不追究這黃姑娘，想必她摔碎了琉璃盞也會受到自己應有的責罰。

而且，沈涼風是個君子，若是為了她去難為一個弱女子，她實在是心內難安。

顧千里卻是還想好好為難為難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姑娘，實在不是他不憐香惜玉，是對方觸到了他的底線。

她哥哥熊心豹子膽敢打顧盼的主意，她竟然也來欺負他妹妹，很好，這對兄妹好過不了。

顧盼卻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拉緊了他的袖子不松，只想盡快離開。

顧千里看著顧盼緊抓自己衣袖的手，又看到顧盼有些懇求的眼神，心下對這個姑娘更是暗恨，只是卻放棄了現下難為這個姑娘的好機會。

顧千里對著沈涼風使了個眼色。

“走吧。”“這就走了？”“我妹有些不對勁，先走吧”“好。”

沈涼風低頭看著顧盼，見她神色蔫蔫，心內一嘆，暗怪自己沒有看顧好她。

兩人結束了眼神交流，都沒有打算再搭理這黃姑娘，三人非常有默契地轉身離去。

這次，沈涼風的眼神卻是一絲也不從顧盼身上挪開了。

看著前面三人就這樣轉身離去，黃姑娘不甘心地跺了跺腳，想張口叫住三人，想到顧太師，如今又加上這新貴小沈將軍，卻也不敢太過放肆。

可是，又想到不僅要在拜月宴上出丑，回府后還要被自己爹爹責罰，想到自己要遭受的這些，對顧盼不給自己換琉璃盞更是氣惱。

實在無法，只好讓她這些小姐妹們給她換一下，平日里她們總是羨慕自己的釵環首飾，大不了她多給她一些珠寶首飾就是了。

雖然肉痛，可是也沒有辦法，自己爹娘一直盼望她嫁入皇家，她不能把這次事情搞砸，反正她爹有的是錢。

想通了這些，待到她轉身去看自己身后的小姐妹們，卻撲了個空。

原來，幾人看到沈涼風顧千里帶著顧盼走后，一合計，想必黃姑娘必定要纏著她們要她們的琉璃盞，她們幾個雖然不及她貌美，但是爹爹的官職都差不多大小，之所以與她交好，無非就是她爹的差事油水多，她又是個喜歡擺闊的，平日里詩社宴會，都是她花錢，得了好處，自然與她走的近。

都到了說親的年紀，她們就算是嫁入皇家無望，找個高門顯貴總是夠了，若是在今天這么重要的宴會上，傳出去毛手毛腳地打壞了御用的琉璃盞，想必說親都難，她們才不傻呢！

所以趁著她不注意，幾人都偷偷溜走了。

黃姑娘打的好算盤，卻沒有找到人，落了空，一瞬間沒了主意，瞬間包了兩包眼淚，這次是真的哀哀戚戚了。

狠摔了一跤，又被嚇的腿軟的黃袍，被人扶起后，靠著假山緩了好一陣兒終于清醒了些，這會兒歪歪斜斜地走到妹妹身邊，看到她擺弄著碎盞：“平日里不是厲害的緊嘛?一個碗都捧不住，你還能做什么？”

這黃姑娘剛剛被折了臉，這一聽哥哥把自己的關系撇的如此干凈，立時瞪大了眼，剛想嗆他幾句，又想到這番摔碎了琉璃盞，少不得要他幫忙，即委委屈屈道：“哥，是我太笨了，可是我可是黃家的女兒，若是今上和娘娘怪罪下來，想必爹爹和哥哥都要受到牽連，若是影響了哥哥的仕途，我可是真該死了呢。”

說完，偷眼看了一眼黃袍。

這黃袍正捂著酒醉疼痛的頭，此刻被她的話一激，聽到與自己的仕途有誤，登時更加氣憤了，：“都怪你，蠢笨如斯，若是與我有損，父親定不饒你。”

“哥，你先不要生氣，現下只好想辦法補救了，哥哥好歹是見過世面的，還指望哥哥想想辦法呢。”

黃袍想到自己的官職，正急的如熱鍋上螞蟻，聽妹妹這么一說，靈光一閃，倒是真有一個辦法可以試試。

捉月已經漸入尾聲，這些千金貴女們也已經回到了觀月樓前。

便有小宮女穿梭其間，去這些貴女手中，取回琉璃盞以便供在祭臺上。

這邊女官正清點著琉璃盞，點了兩遍，確定是少了一個盞，正想叫人來問，一小宮女急急附耳過來，幾句后，女官大驚。

氣罵道：“如此重要的典禮，這些嬌滴滴的貴女，一個盞都捧不住。”

小宮女道：“姑姑莫氣，摔碎盞的小姐言說若是能幫她一幫，定有重謝。”

女官氣急，狠戳了一下小宮女的額頭，“你是第一日當差嗎？這些貴女們都是同兄弟結伴去往的御花園中，御花園就這么大的地方。她摔碎了琉璃盞，必然也被旁人看到了，欺君之罪便是給你座金山你有命花嗎?”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剛才就見你鬼鬼祟祟的，我可跟你說，若是想好好活著，便收起那些小心思。”說罷，不再理會她，往皇后娘娘處稟告去了。

小宮女看姑姑去了，無法，看來自己想為自己后半生謀個好著落的打算是落空了。

事情沒有辦成，這黃公子也不是好相與的，她在皇宮內院，他也沒有辦法難為她，差事也差不多了，和交好的宮女說了一句，便偷偷先溜了。

皇后娘娘正興致滿滿地指著樓下的李嫣然給今上看，已然是一副屬意李嫣然做兒媳的模樣。

今上遠遠地噓了一眼那個女子，卻是有其他的考量。

太子妃以后是要母儀天下的，雖是要端莊大氣，教養良好，心思卻也要純凈，這個李嫣然，舉止倒是得體，只是觀她面相便知心思過重，并不十分適合。

倒是顧太師的女兒，他覺得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