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和你說過，只有弱者才會信奉他人。”

赫連華......竟然在給她解釋，落幕的夕陽灑在他的側臉上，似乎柔化了些許棱角：“強者，真正的力量永遠是源于自身。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拿。”

最后一句似乎意味深長。

穆芊芊懂了，又更迷惑了。

她癡癡地看著專心處理獵物的赫連華，心里仿佛落下了一顆種子，不知不覺的發芽。他真的很不一樣。

赫連遲曾經落魄，也不過選擇茍且偷生。一朝機會來臨，才得以翻身。

曾經她問過赫連遲：你想要什么為什么不去做呢。

他說，圣上威嚴無雙，龍體安好。他冒不得險，他只能導光養晦。

當時她深以為然，并愿意默默無聞的陪伴他身邊。上下攬了所有事務，替他老老實實做個賢內助。她和他一樣，不爭，不搶。

可赫連遲不爭是不敢。

她呢。她以為早已是囊中之物。

眼前這個男人，他有野心，也絲毫都不掩飾。和他交談時你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生殺予奪，唯我獨尊。卻不令人反感。

也許，大丈夫當如是吧……

見穆芊芊過來自覺的提起褪了皮的獵物去溪邊沖洗，赫連華眸中流露出一絲滿意。看來，她是懂了。

天色漸暗，赫連華和樓七生了火，將獵物串在樹枝上烤熟。

樹葉簡單裹著，鳳青鸞捧著遞過來：“還有點燙，你先嘗嘗。”

她接過，他連忙撒了手去抓耳朵。看來剛烤好的還是有些燙。

沒有多問，撕下一塊穆芊芊放進嘴里咀嚼，眸光靜靜地注視著那邊。肉不可說美味，只能說熟透，略腥。那邊鳳青鸞圍著赫連華打轉，一邊說一邊捂著肚子。

第一塊肉竟然給她了么。

說不上什么感受。穆芊芊有些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得到了一直以來想要的尊重？或許更加復雜。

依稀聽到鳳青鸞的抱怨：“九爺，你這也太慢了吧，黃瓜菜都涼了。”

“話多，自己動手。”

“別別別呀，您來，您來，多慢我都等著，還有樓七大哥。最好能外酥里嫩，嘿嘿嘿……”

火光下幾人說笑打鬧。

穆芊芊坐在一旁，仿佛和他們隔絕了一個世界。不聲不響的吃完，錘了錘有些酸痛的腿。也許，這樣的日子也沒有想象中那樣糟糕。

吃過飯，熄了火。鳳青鸞伸著懶腰朝馬車走去。山莊一輛，穆芊芊自己一輛。所以大概晚上就是如此歇息了。

看著樓七和鳳青鸞都上了車。穆芊芊有些疑惑：“赫連華不睡？”那個男人還坐在剛剛那個地方，背靠著大樹仿佛睡著。

“他啊，他守夜。”打著哈欠，擺擺手示意自己很困。

又看樓七：“他一直如此嗎。”

“野外晚上如果沒有火，野獸會突襲。”

穆芊芊當然知道。她想了想還是走過去。

“怎么。”他瞬間睜眼，眸底清明。

“你沒睡著。”

“嗯，我要守夜。”

“為什么。”明明樓七是你的仆從不是嗎。

“我的命，從不交付他人手上。”他說這話時還是淡淡的，抱著胸身姿提拔。額前的碎發甚至有些凌亂的遮住了他一邊眼眸。

她有些無法想象他過去經歷的事情。只覺得，這一刻，這男人好似一匹孤狼。高傲，冷漠，無情又孤獨。

你該相信他？穆芊芊欲言又止。

“你真是個矛盾的人。”明明把她當作棋子，有些時候又會照顧她。“方才為什么把第一塊給我。別說是因為烤糊了。”最后一句有些打趣。

“看來最近太慣著你了。”他有些詫異，她都敢這樣和他相處了。不過她此時的樣子，鮮明生動，倒是比平日故作深沉好得多。

“所以到底為什么。”

“去休息。”他命令道。又好似覺得自己語氣有些生硬，摸了摸腰間的配劍，“女子柔弱，你就當我是發了善心。”

言罷，閉上眼臉側向一旁。不想再談。

唇瓣微動，穆芊芊起身，回了馬車。終究沒再強行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