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司馬府前已排出幾擔行貨,由幾個壯碩漢子挑著,司馬氏族人熙熙攘攘的跟著。
打開府門,門口已擠滿了送別的百姓——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司馬晦秘密出城的計劃徹底告吹。
見此,司馬晦一面做了一個關門的手勢,一面指著挑擔漢子道:“你們,走暗道,翎兄,你帶著他們去。”
那漢子身后,閃出一個二十余歲,神色俊朗,貌若天人的男子——司馬晦族弟,司馬翎。
“兄長,從弟領命。”司馬翎道,他的語氣中透著一絲不悅。
司馬翎走向大堂前,在司馬晦常坐的位置后的墻面摸索著,抽出了一塊松動的磚,磚后,是一個門把手,拉開門把手,一個門赫然出現——門上嵌著許多磚塊,與墻嚴密吻合,就是觸摸,也沒人能感到那墻后有一個門。
門后是一個暗室,室中曾擺放著無數兵書,雖然早已被搬動一空,但仍可以看出這個“書房”的森嚴氣派。
暗室的另一頭,是一條通道,通道的盡頭,是司馬府后門,那里廖無一人。
……
看著最后一位漢子消失在門后,司馬晦一招手,每個族人才重整行裝。
再次打開門,百姓一下子涌進來,七嘴八舌地議論開。
“司馬恩公,你可別走,我們百姓需要您啊!”
“對啊,我兄弟在朝中為官,我們可以來個聯名上書!”
“將軍,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諸位請靜一靜,我司馬氏向來是忠君族氏,朝庭有令在先,吾輩安敢抗旨不尊!”司馬晦對百姓道。
“兄長……”司馬翎從人群中擠出,做出了一切安排妥當的手勢。
司馬晦的眼中閃出一絲快意,張口道:“各位高鄰,且聽敝人一句,首輔葉昭,為人忠善,我去后,他定不會虧待諸位的。”
……
眾人合勸了一個時辰,見司馬晦心意已絕,皆悲息嘆惋,方才讓出一條路讓司馬晦過去。
出城三里,已近日中,司馬晦在前,面無血色,耳畔仍回響著百姓的勸阻——雖然葉昭的才干不在司馬晦之下,但野心甚重。葉氏專政,司馬氏便是葉昭稱王稱霸路上最大的絆腳石。早年在蜀郡為官時,他知道,只要讓葉昭恨上的人,沒有一個是有好下場的。如今,留在京城便是死路一條,滿門抄斬!去閩中,這行途中必有葉氏殺手,那他就是死也只會落得一個“死于強人之手”的傳謠。反正,橫豎都是死,與其死的有名望,倒不如讓子嗣族人幸存,將來,重振司馬家族。
正想著,司馬翎突然走上前:“兄長,小弟方才聽那些百姓說希望你能當上首輔,若是聯合百姓與我們在朝中的內線上書,你返回京城,百姓定會簞食壺漿相迎,這時,朝中內線與布衣官吏再聯名上書,讓你當上首輔,成就霸業,計日可待!”
“司馬翎,不可無理!”司馬晦的吼聲傳遍了所有人的耳內。一面把司馬翎叫到一邊,小聲道:“賢弟之話,我可曾不想,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自古以來便是所有名臣的夙愿,但我決無反心。另外,我們在朝中的內線不多,這么做不但毫無意義,還會使他們的身份暴露,置他們于危險之中。目前天下,哪里沒有葉昭的耳目,你這話若是讓人聽到,后果不堪設想!”
……
又行了四五十里,夕陽西下,此時雖是夏日時節,天色也還明朗,正愁尋不到客棧,遠遠地卻望見了一個貨郎,唱著山歌,向司馬晦一行走來。
“哎,那漢子,你可知道這附近可有客棧可住?”司馬翎走上前無理地問道。
“你又是何許人,我可是這兒封塵客棧主人白天影的徒弟,你別動我,今兒,話擺在這兒,問我,我只回答二人!”
“這位壯士,小人可問是哪二人?”司馬晦一面謙和地道,一面狠狠地瞪了司馬翎一眼。
“看你如此有誠意,我便告訴你一次。”貨郎傲慢地道:“第一是朝中首輔,葉昭,葉丞相。另一位,是昨日大敗越人的大將軍,閩中王,司馬晦!”
司馬翎暗笑道:“那你可知,這是何人?”說著,指了指司馬晦。
司馬晦道:“在下,正是司馬晦,因急于到任閩中,貪了些行程,現在找不到客棧歇息,還有望壯士指點。”
貨郎一驚:“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司馬大人,從此坡往南一里,便是封塵客棧。”說罷,大呼:“我常盼見司馬相公一眼,不想今日見面,此生無憾!”而去。
數分鐘后,一里外,封塵客棧,客棧主人白天影坐在門口,手中轉著一把尖刀對著急急跑來的貨郎道:“小二,可曾候到目標?”
貨郎道:“大人,來了!”
“葉公公可真是神機妙算,哈哈!”白天影大笑:“司馬晦啊司馬晦今日你必將死于我的手中!”
白天影是葉昭在途中安排下的殺手,封塵客棧主人,干過不少劫殺過客之事,但這人也算正直,劫富濟貧,崇尚英雄,這次他受命來刺殺司馬晦,顯然是受了蒙閉。
遠遠地,夕陽的余輝照射在司馬晦一行的身上,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見此,白天影把刀轉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