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秦霄喊了一聲,那女子應聲抬頭,眸光閃爍,復又低下頭去。
秦霄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只見她低頭處脖頸雪白透亮。又想起剛剛驚鴻一瞥見,見那女子長相絕美,面若不染俗世仙,眸似誤見生人鹿,驚惶失措,不知所然。秦霄哂然一笑,暗道,原來是個未曾入世的小女孩啊。
秦霄便正經抱拳致歉道:“姑娘,在下秦霄,剛剛無意中闖入姑娘沐浴之地,實在不好意思,還望姑娘諒解。”
那女子長如蝶翼般的睫毛輕輕眨了兩下,輕聲說道:“沒……沒關系,秦霄……公子。”
秦霄聽到她喊自己名字就高興起來,這還是他這些年來第一次見到人呢!他忍不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走近一步,問道:“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女子見他湊近,臉更紅了兩分。她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那男子劍眉星目,長相十分俊郎。特別是笑起來時,如灼灼大日,暖人心底,讓人不自覺地就覺得非常舒服。
她遂開心一笑,道:“我沒有名字……”
秦霄皺眉道:“怎么會沒有名字?”
女子爽快地接道:“我小時候發(fā)過一場高燒,什么都不記得了,名字也不記得了。”
什么都不記得了,難怪雙眼如此純凈。秦霄笑道:“你沒有名字,那我叫你什么呢?總不能總叫姑娘吧。”
“我……我也不知道。”女子吶吶地說道:“你愛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秦霄一時也想不起什么好名字來。而且他不知道女子姓什么,總不好隨便給她取姓吧。想到這女子極美,比蓮妹和遙妹都要美上幾分。他心中一動,道:“你這么美,不如就叫美人吧。”
明明是有些輕佻的名字,美人卻似乎很喜歡,她開心地笑了起來,露出幾顆潔白的貝齒,道:“好的,秦霄哥哥,我以后就叫美人了!”
“哎,我開玩笑的……”秦霄未料到她接受得這么快,趕緊解釋道。
“不可以開玩笑。”美人足間一點,騰空而起,跳上樹梢,道:“我就要叫美人,我喜歡秦霄哥哥給我取的名字。”
秦霄也追到樹梢上去,無奈說道:“哪有給自己叫美人的……”
美人見秦霄追上來,遂輕踏樹枝,飛得更高。秦霄是好久沒見人了,有意想找人切磋一下武功,便跟比試輕功一般,騰空而上。美人見他跟上,玩心大起,更加迅捷地在樹林中飛翔騰挪。一時間兩人你追我趕,好不熱鬧。
玩了大半天,美人體力不支,躺在一根樹干上香汗淋漓,飛不動了。秦霄站在更高地一根樹干上得意地看著下邊,道:“這么就不行了,來繼續(xù)飛啊!”他才剛剛見到人,興奮的心情還沒下去,還沒玩夠呢!
小時候他就喜歡跟李譽飛著玩,可惜沈瀾不愛玩。沈瀾……想起這個名字,秦霄一陣黯然……
“你怎么了?”美人見秦霄神色不對,關切地問道。
“沒什么,想起舊事而已。”秦霄勉強一笑。
美人道:“秦霄哥哥不要傷心啦,你看我都沒有舊事可想,也開開心心的。”
秦霄聞言笑了笑,跳到美人同一根枝丫上,摸了摸她的頭:“對啊,無事可想,反而快樂。”他這樣說著,心里卻道:但我過去的事情,絕不愿意忘記。
兩人這樣飛了一遭,關系好了許多。美人從她一個最寶貝的樹洞里取來薯根,漿果,燒起火堆燒薯根,請秦霄食用。
薯根的味道很不錯,軟軟蠕蠕的。為了回報,秦霄便貢獻出他手里那只兔子——那兔子一直被他抓在手心,即使和美人玩鬧騰空了這么久,也并未丟失——秦霄自挨過饑餓以后,便對食物無比看重,這么大一只活兔子,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脫手的。而且完美練就了一手拎在手里如若無物,讓人忽視的的好功夫。
兔子貢獻出去了,美人卻不舍得吃。她無比驚喜地撫摸著那只瑟瑟發(fā)抖的小兔子,贊嘆道:“好白的兔子啊!我要養(yǎng)著它,我這邊很少有兔子,附近有個狼群,將兔子都吃光了。”
秦霄沒問附近有狼群她是如何活下的,武林人士,從不畏懼虎豹群狼。
見她要養(yǎng),秦霄便把兔子塞進她的懷里,夸道:“白兔配仙子,莫不是天上嫦娥!”
美人便又羞紅了臉,垂下腦袋,不接話了。
秦霄覺得美人和他以往見過的那些姑娘都不一樣。那些姑娘都是最捍衛(wèi)自己貞.操.的,且不說被人看見前面,只看到個背影,就足夠她們尋死覓活了。當然,這是母親皇宮里的習性,江湖兒女沒這么嚴重,江湖女兒大概率會追殺上去,你死我活。
但是美人呢,她僅一笑避之,落落大方。后面笑談時絲毫不談之前之事,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這樣的態(tài)度讓秦霄感覺很舒服。
他想,若美人和其他女人一樣尋死覓活,或許對他喊打喊殺。前者他會阻止她尋死,后者則是一走了之。總不會這么輕松和她成為朋友的。
吃完薯根和漿果,兩人又湊在一起說了些話。美人會說她兒時一模糊地看不懂意思的經歷,大概是有些美貌婦人喂她喝粥,但是婦人的臉和名字她都想不起來了。又或者一個健壯高大地男子讓她騎在頭上。種種之類。
說到這些,秦霄便只是聽著,并不接話。他的過去甜則很甜,苦卻很苦。他實在不忍回憶,不想說出。
美人也不問他,只絮絮叨叨地說些自己的事。如此便到了夜晚,兩人吃飽聊足,便背對背倚靠著睡著了。
第二天依舊,秦霄又和美人練了半天輕功。他心里其實還有些不確定,總覺得美人是山間賜予他的精靈,一晃眼就不見了。這是太久沒見過同類的孤獨感,在秦霄心里埋藏了太久太久。
他總要多和美人玩鬧,來確定她的存在。
美人的輕功著實不錯,動若狡兔,靜若處子,行如風雷,快如閃電。隱于叢林中秘而不發(fā),則鳥落頭頂不可見。
若不是內力更足,秦霄自認,單論輕功身法,自己是比不上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