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尹朵敏感的發現屋內氣氛不佳，外婆背靠著枕頭，低頭不知在想什么。

故作輕快，“外婆，吃完了嗎？”

她見董尋芳不說話，自顧將床上小桌子上的餐盤撤到一旁，收起小桌板。

“余醫生說，明天上午檢查結果就會出來。要是確診是神經迷走性昏厥，您身體指標一切正常，最快會是后天上午給您做個小手術?！?

“朵朵，那個秦先生是不是單身？”

尹朵干活的手一頓。

“是。”

余光瞥見董尋芳從靠枕上坐起，聲音也硬了許多。

“你和他什么關系？”

“我和他沒什么關系?！?

激動，“胡說！沒關系，人家會派車把我轉到省級醫院？沒關系，這外地的心臟專家會來源溪專門給我看病？沒關系，我會住進這有錢人才能住的一個人病房？”

“外婆，您別激動，好嗎？秦先生...他一直想挖我去他的公司，所以我一提這些要求，他便很快提供了些幫助。”她半真半假的說著。

董尋芳不大信，“他為了讓你去他公司干活，還要出那么多好處。那一個老板下面所有員工都這樣要求，當老板的還吃的消？”

“外婆。有些大公司為了尋求能為他們公司創造更好前景的員工，別說這些，花大錢請的也很多?！?

她只解釋確實有這種情況。但她還完全達不到秦黎陽挖她的能力。

“朵朵，外婆真的不求其他。外婆只要你好好的，別再為了外婆犯了...”

尹朵知曉外婆想說什么，外婆心中一直存著疙瘩?？赡悄甑氖滤亲栽傅模词乖賮硪话俅我磺Т?，她若有那個機會，也是會如此選擇。

這些年，她奮力工作，努力賺錢。為的就是不再將自己處于當年那種走投無路的地步。

“您說什么呢。您只要把病治好，我才能好好的。”

她轉身，沖出病房，留下在病床上掩面低落的外婆。

一晚上，無論尹朵怎么勸說，董尋芳都固執的要求明天一早就讓尹朵去辦出院手續，說什么也不肯繼續醫治。

秦黎陽出現的時候，一進屋就看見一老一小各在一邊床側，誰也不搭理誰。老人家已經換了自己的衣服，抱著個布袋子，聽見響聲看見是他，面上沒了昨日的熱情。

他已大概猜到些什么，低頭看向在生悶氣的尹朵。

“程銘在徐主任那里?！?

程銘？尹朵抬頭。

“程銘在斯坦福讀博時主修心臟醫學科?！?

尹朵立馬起身，回頭看外婆還是不理自己，先往徐主任那去問問后續治療方案。走了幾步，覺得身后無人，一看秦黎陽正好關上病房門。

她不知往前還是向后，躊躇在過道間，緩緩蹲下身子。

如果大一暑假那晚她沒讓外婆去擺攤，她們也不會遇上惡霸，自己傷了眼睛失明；如果她沒有失明，外婆不會為了賺錢給她醫治得了心肌梗塞，在醫院奄奄一息；如果她能攢出外婆醫藥費，她也不會為了錢出賣了自己的清白，還意外懷孕；如果她沒有去青海，孩子不會死，林川不會死，她的心也不會跟著死。

沒有如果，再從來，或許還是這條人生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