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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陷害

來到慈寧殿正門前,清律平復了一下呼吸,只聽外面下人一聲通報,便走進門去。

屋內坐著幾個衣著華貴的女子,看到她,都紛紛把目光投來。

清律有一絲緊張,心說全都是蘿卜白菜,硬著頭皮裝作毫無波動地走進去,臉上始終掛著得體的微笑。

皇太后坐在主座上,一身素衣、頸上掛著通透翡翠佛,手上也這一串檀香木珠華發梳得整齊,沒有一絲雜色,看著仿佛一塊上等羊脂白玉。她剛巧接過一個婢子端來的茶水,只一眼眺清律,便移開視線。

清律心想看來這原身似乎不太招待見啊,這種毫不掩飾的針對,實在讓一個眾星捧月的小公主忍受不了,以前怕不是沒少受過別人放的冷槍暗箭。

然而現在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人了。

“律兒參見皇太后和各位娘娘。方才因一些內務纏身來遲,還請太后恕罪。”清律低頭行禮,她保持著那個姿勢沒動,而皇太后也仿佛故意刁難她,一直不說話。

這種在后妃面前出糗的尷尬處境誰曾遇到過?況且還是前皇后的孩子。那些妃子們都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臉上無不帶有嘲諷笑意。但清律明白這是太后給她的下馬威,沒得命令入座,也就站著,臉上卻無怨惱表情。半晌,皇太后才慢慢呷了一口茶,伸手一指旁邊座位:“清律,為何不坐?”

“未經太后允許,律兒不敢無禮。”

“你倒是懂規矩。”太后依舊不看她,“坐吧,哀家允了。”

“謝太后。”

她這才起身落座,余光仔細打量周圍的后妃們。

“今兒把你們叫來,也沒什么大事。只是哀家聽聞,小七這出了點沖撞喜氣的事,所謂何故啊?”

清律沉吟一聲:“原來是這等瑣事,渺茫到實在不足太后掛齒,只是律兒院子中的一位婢女失足落井,并無大事。之后的問題我會親自打理好,絕不會出現紕漏。”

“七妹妹,今兒個太后親自到來,可不是聽你說這些空話的。”忽然,一道聲音自對面傳來,仿若春日里的絲絲綿風,帶著慵懶嫵媚。

清律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那位四公主宋顰兒。她一身玫色滾邊緞絲長裙,頭戴金釵,耳上垂著金絲流蘇,映襯著那裸露出來的一截雪白頸更佳修長。一雙杏眼眼梢輕佻,舉目含春,仿佛能勾人魂魄,如瀑般垂落下來的青絲像是夜幕上剪下的緞子,既柔順又烏黑。她整個人看上去嬌媚卻不艷俗,唇齒微微一挑便詮釋了那名字中的“一笑一顰皆是畫般美好”。可惜實則不然,這纖細嫩滑的肚皮之下,盡是壞水,手段毒辣兇狠,實在是個偽裝極好的蛇蝎美人。

不過她倒真實,沒有一邊裝好人一邊又拋給她燙手山芋,這直白的惡意比起偽裝在笑臉后的刀子更讓人舒坦。又或許是對峙時日太久,已經不待再裝下去了。

“再過幾日便是太后的壽禮,你管理不濟竟讓自己院子出了這等煞氣的事,況且……”她話鋒一轉,卻看向太后,等她微微點了下頭,才得到允許般說道,“況且七妹妹,這宮中雖偶有流言蜚語,可有些話也不是空穴來風,不止姐姐,其他姐妹可不止一次聽到你苛刻對待下人的事情,說嚴重點……這仆從也是人,即便犯了錯,也不該慘無人道地對待不是?”

一個同樣打扮艷麗的少婦與她默契而贊同地對視了一眼,看來著便是母女倆了。

“四姐,您究竟想說什么?”

宋顰兒微瞇眼睛:“七妹,你也別怪姐姐話直,只是太后的福氣擺在第一位,你可要說實話……這婢子,真的是失足落水的嗎?若是還好,去廟中求神拜佛燒香幾日,這晦氣說不定就被退去了,可若不是……”

她與太后相看一眼,便不說后話了。

清律心里冷嗤一聲,這四公主還真是名不虛傳,真真的宮斗劇惡毒女配臺詞,簡直都沒差的。

她正想著怎么反擊,就聽一女子道:“太后,這教訓婢子事小,給人戴個‘苛責下人、毀尸滅跡’的帽子可事大。幾位公主都出身黃貴,性格不一,但脾性都是極好的,若沒有證據證明,萬不能毀了別人清白,還請太后三思。”

第一個出來向著自己說話的,清律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一身梨白外褂、米白色長裙,頭上別著簪枝,整個人看起來出淤泥而不染。雖然眼角能依稀看出來淡淡的紋路,笑起來的模樣卻顯得年輕極了。

她心里暗暗感謝這位妃子。

“沈昭儀,您這是什么意思?顰兒只是為了整頓宮里不正之風才說出這些話,我大囹政治清明,若只是這一點傳出去成了民間口口相傳的污點,那該如何是好?”

“可是四姐,您就那么肯定,我苛待宮人?您自己也知道,這宮中流言如同洪水猛獸,一點小小的事情只要有人存心,就三人成虎。依我看,現在宮里就應該嚴治這以謠傳謠的風氣,實在害人不淺。”

宋顰兒瞇了瞇眼睛:“七妹妹,還望你不要岔開話題,平時你關上門怎么教訓下人,這些姐姐都管不著,但是太后皇上的福壽大過天,今天出了這等事,妹妹說可要怎么辦呢?”

清律垂眸,起身朝太后下跪行禮:“太后,原本這種繁瑣卑淺的事情,絕不敢入您耳,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律兒說什么都沒有用了。是律兒管教不嚴,那個落井的婢子前些日與其他宮人們發生口角,一時想不開便投井自盡了,破了太后的福氣,律兒罪該萬死,還請太后責罰。”

太后斜睥她一眼,用手拿著蓋子撥弄杯沿,看似漫不經心道:“哀家今日喚眾前來,便是想在眾人面前給你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幾日不見,你膽識增長,相比起以前的魯莽勁兒,可好了不止一星半點。你也不用擔心,畢竟吃齋念佛之人,最厭忌打殺屠戮。就罰你管教下人不力之罪,禁足一周,抄《佛經》三遍給我,明白了嗎?”

“是,謝太后恩典。”清律松了口氣,可心弦還是緊繃著,她總覺得不會有這么簡單。

“不過一事當一事,這折福的事情是解決了,照小四所言,你管理下人不正之風該當何罪啊?”

果然,太后話鋒一轉又說道。這女人畢竟也是爬上了太后之位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打發?她既然來了,就注定不會讓自己有好果子吃。

“回太后,四姐所言,全都是宮中毫無立腳之根的閑言碎語,人眼混雜,眾心難服,難免會被說閑話,傳來傳去便變了意思。所以……依律兒所言,這陣子過堂風才更該整治,嚴懲宮里傳播謠言者。”清律一直在踢皮球,既然有人說閑話抹黑她,僅憑著宮里下人們的證言,也不會被當真,根本無法佐證自己的清白。所以她干脆打太極,避重就輕地把話題重新拋回去。

“七妹妹,這流言的確猛如虎,可用句民間俗語,蒼蠅不叮無縫蛋,若是沒有證據,誰會莫名其妙傳起這等荒唐事?”宋顰兒冷笑一聲,那圓潤豐盈的嘴唇仿佛染了櫻桃的汁液,吹彈可破,可惜吐出來的話卻將人往絕境上逼。“今天太后也在這,我也是為你好,既然指已經保不住火,早點認清楚自己的過錯,也免得讓人徹查下去,敗壞了我們皇家的顏面,受到的懲罰也能輕些。”

清律嘆了口氣,微微抬眼道:“四姐,律兒沒做過這種事就是沒做過,太后吃齋拜佛心誠,所以壽比南山、國家安治昌順;佛祖也都看著呢,律兒絕不敢撒謊褻瀆神明。因此,身正不怕影子歪,相信日后真相自會水落石出,這么多雙眼睛瞧著,即便有人惡意中傷也難以得逞。倒是姐姐,皇室子弟本是同根生,便是律兒平時稍有得罪,也不至于招來姐姐這般步步相逼……律兒還以為,姐姐最起碼有自己的立場,不會為這些風言風語所輕易左右搖擺呢。”

“你……!”宋顰兒沒想到她忽然變得這么伶牙俐齒,她這個嬌生慣養的七妹妹別的本事沒有,逼急了只會大吵大嚷、聲淚俱下,哪像如今天這般舌燦蓮花,專挑尖刺兒拔。

清律瞧她面子上掛不住,心里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可臉上卻還是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律兒蠢笨,不像姐姐那般伶俐,便從小一直把你當做榜樣。姐姐心善,從不嫌棄律兒。可如今第一個折律兒旗子的,竟是一直景仰的姐姐……嗚嗚嗚……”

她說罷便哭起來,以袖掩面,豆大的眼淚把袖口都哭濕了,要多逼真有多逼真。

宋顰兒面子上掛不住,只臉色一白便連忙看向太后。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長者,只是淡定地喝著茶,眼神都沒有一絲變化。

片刻后,她才緩緩開口道:“律兒,哭哭啼啼成何體統,還不快起來。”

“是。”采薇立刻遞來帕子,清律結果輕輕擦拭著面頰,一邊悄悄觀察著四公主。

“你們都是皇家的后代,身上流著一種血脈的姊妹,相互之間應得協同互助。律兒,你是一國公主,本應成為榜章,無論顰兒說的話是否屬實,哀家都不希望再聽到類似的消息,明白了嗎?”

清律連忙應聲,然后對宋顰兒微微一笑:“四姐姐,律兒從前任性跋扈,少有得罪,但還請姐姐多擔待,律兒往后定會好好像太后所言,與姐姐相親相愛,不會再有爭執了。”她這副積極的態度看在太后眼里,宋顰兒也不好不給她臺階下,只得道:“……妹妹有心了,姐姐過去也有不對的地方。”

“好了好了,既然如此,大家也不要再繼續追問此事了,哀家近日不想再摻和任何一場你們私下的紛爭,皇帝沒日沒夜地處理公務,你們倒好,作為他的左右,全然不想著為圣上排憂解難,只知道明爭暗斗……今天就先這樣吧,你們都下去吧。”

太后于是撫著額頭,在眾人的各懷鬼胎之下,結束了今天的聚會。

清律稍微磨蹭了幾步,等著那位梨白外褂的娘娘出來。她看到自己,只一臉憂患,輕聲道:“七公主,日后請一定當心。”接著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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