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鬼煉地牢
- 長歌梅子破
- 貍花小枚狼
- 3814字
- 2019-09-19 22:40:43
沈擇風此刻端了壺美酒正坐在窗沿,口中念叨,“清風明月酒一壺……”說完便搖頭自嘲笑出了聲,今夜何來明月?如今已不是在邊關,他最喜歡的就是在懸崖邊坐著,看腳下山川溝壑,抬頭便是明月,拿著驅寒的烈酒,敬天地,敬自己。
在苦寒之地心里牽掛的是京城故人,回到京城反而又想回去自由之地。其實沒什么分別,哪里都是在打仗,在邊關戰場,看的是烽火狼煙,在京城,看到的是人性善惡。
偌大的沈府,此刻已靜下來了,這幾日來來往往許多官家人,都是前來祝賀沈家人回歸京城的,一天下來笑得他臉都快僵了,竟覺得比上戰場還要勞累。
一口美酒灌入口中,唇齒間余留醇香。邊關喝慣了烈酒,如今喝這酒就像喝帶甜味的泉水一般無趣。
沈成梟從墻外翻身入院,這一幕恰好撞入沈擇風眼里。
沈擇風知道他此前深夜外出是為了何事,猜也猜了個半分。沈擇風一直盯著他,成梟卻像沒看見他似的,徑直朝自己臥房走去,但此刻沈擇風偏偏想叫住他:“你去了哪?”
沈成梟不理,這淡漠的情緒惹得沈擇風不悅地挑了挑眉。
“跟為兄說說,是不是去哪闖禍了?”
依舊不理。
沈擇風勾唇一笑,看來不直入主題他是不會應我了:“你去見那文家小姑娘了,我沒猜錯吧。”
他終于停住了腳步,回道:“見了”,得到答案的沈擇風爽朗地笑了,他明白他從來不會撒謊,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他從窗口跳下,拉著還在院中的沈成梟進了臥房。如今沈府早已被安插了文玨的人,非常時刻,說話做事都得小心,在暗處就有眼睛在盯著他們。
他仔細鎖上房門,低聲問道,“說了什么?”
“沒說什么。”
沈擇風走到他面前,說道:“你冒險前去,有沒有想過后果?這沈府上上下下都有文玨安排的暗探,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眼里,你去見那小姑娘的事,恐怕她哥哥明日就會知曉,到時候定會問她一問……”他一番話依舊令他無動于衷,嘆了口氣,繼續問道:“你可什么都告訴她了?”
沈成梟不答。
他不說沈成梟自己心里也明白,其實這豈止只是對文家,這其中畢竟也關聯了沈家。
沈擇風繼續低聲說道:“你想救她,可你救不下來,文家的人你一個都救不了。”
“文家的人與我無關,我只救她一個?!?
“梟,你……”他頓了頓,“告訴我,你為什么非要救她不可,你們之間的事為什么連我這個兄長都要隱瞞?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我的事你不用管,我什么也沒告訴她,這其中的事情她似乎自己并不知曉,可見文家的人自己也沒有向她透露半點,兄長大可放心?!?
“梟,我一向很少過問你的私事,可現在……”沈擇風一時間竟不知該怎么說才好,他這個弟弟的倔犟他最是清楚,他認定的事情,誰也勸不了。
無奈苦笑,既然勸解不成,那就與他為伍吧,至少事情到了絕境處,他還能出力挽救一番……
“在這個時候,文家已經時日無多,這對文家來說是一場不可避免的劫難你明白嗎?”
沈成梟點頭,眸子充滿了堅定,“我明白,所以我才要救她……”
如此勸說他依舊沈擇風也是無奈,“你想救她只有一個辦法”
“什么?”
“如若你能做到,或許你就能救她……”
“請兄長告知……”
“你附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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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揚回來以后便睡了,醒來時見文玨坐在床側,他見她醒了,以為是她睡得不安穩,便幫她掖了掖被角。
“二哥……”她伸出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問道:“二哥怎么在我房里?”
文玨笑答:“等你醒來有事想跟你說?!?
“哦……”不知怎的,她心里有些發虛……
昨夜沈成梟之事,難不成被二哥發現了?但沈成梟輕功那么好,應該很難被發現……
若是真被二哥發現了,那他問起我該怎么答?夜里外出會男子,無論怎么說都是個尷尬,這要她如何解釋阿!
最好的辦法就是溜!
一雙靈動的眼睛轉了轉,她在腦子里盤算著怎么逃跑,修元臺的一山一水角角落落她都清楚,要是她想藏起來任誰都找不到……
她躲在被子里偷偷的想,心里打定了主意,誰知她的心思文玨一眼便能識破,但看破不說破,他清了清嗓子引起她注意,說道:“我來不過是想告訴揚兒一件事情……”
“什么事?”
“爹來信說要一個月后才回來,要我這段時間好生看慣你!”
文揚一聽,原來不是要說沈成梟,心里放心許多。他這樣一說便就意味著這段時間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兒啦!
她歡呼雀躍起來:“真好!”
文玨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立即提醒了一句,“可別高興太早,等他老人家回來要考你功課的,要是差了連我都要陪著你一起罰過?!?
文揚滿不在乎地說:“沒事沒事,你妹妹可聰明了,再說了,爹爹他每次都說錯了要罰我,可哪次真正罰過了,我不怕!”
文玨哭笑不得,“那是因為都罰了我,你小時闖的禍哪件不是我和你姐姐擔著?我可沒少替你挨罵……”文玨一邊說一邊佯裝委屈。
文揚嘿嘿地笑道:“二哥最好!”
文玨也“破涕為笑”,笑容中充滿了溫柔。
只是文揚不知,在這樣一副美好畫面之下,在文玨的掌中緊緊攥著一張密函,上面寫著他派出去的暗探調查出她出宮回來那天,圍繞在她身上的謎題……
幾日前。
事情終于有了些許線索。
京城百里之外的鬼煉地牢座落在一座名為開陽的山上,它的原主人是個小郡守,修建它之時本意是想修成一個秘密的風流場所,來弄一個真正的酒池肉林,供自己金屋藏嬌。
他命人從山頂往山的中心開拓有幾十米之深,分為五層。原主人一邊修一邊往里搬了許多世間少有的珍寶,眼瞧著大功告成,誰知住進去第一日便塌陷了,美女寶物連性命一同賠了進去,他的家人為了維持生計便轉手買給了一個姓“陸”的男子。
男子名為陸應天,羅剎幫幫主,天下第一殺手幫派。
但無人知道,真正接手它的人,就是文玨。
文玨著手將它重建加固成了一個鐵皮地牢,堅固無比。但如今里面關押的人卻基本都與文玨無關,進了這里的人肉體上并不對他們加以折磨,而是靜靜將他們關在四面都是鐵壁,出口在鐵頂的牢籠里。這使得這里常年不見陽光永遠處于黑暗之中,給人帶來的恐懼揮之不去,即使喊叫回應的也只是自己的回音。沒有光明,沒有聲音,沒有人交流,就像被外面的世界永遠遺忘一般,這種絕對的孤獨讓人瘋魔,最終大多都受不住而自盡。
兩天前,文玨在這里送來了第一個與他有關的人。那是個原本面容姣好長相清秀的女子,只是來時嘴角破開流著血且昏迷不醒。押她來的暗探與看管的守衛兄弟說這次原本該有三人,可一路緊跟,兩方交手幾次還傷了些兄弟,抓得這一個還是費了些力氣才得手,但還是讓另外兩個男子逃脫了。
看管的守衛點點頭,他的意思他們懂,就是讓他們要對這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上點心,此人絕不像看起來那么好對付。
等蔣芊芊醒來便發現眼前一片漆黑不見一絲光亮,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眼睛瞎了,可等她慢慢冷靜下來一想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她想起此前有一群人在四處打探他們三人的消息,最終被對方知曉他們在金香樓,于是上門挑釁又在金香樓交了手。
無奈對方武功高強,次次出手都直擊他們要害,險些幾次置他們于絕境,他們自知不是對手,便一路邊打邊逃進一座古寺,但那群人依舊窮追不舍。她一番權衡之下,決定由她主動出來做誘餌引他們離開。本想將之引開后想辦法脫身,誰知對方根本不容她多想,很快就發現中了圈套,但此刻去追另外二人已是來不及,況且對付蔣芊芊要比對付另外兩人更容易些,于是出手刺傷了她卻并不刺中要害,她倒下后,轉頭又去追擊馮游與李非絕二人……
回憶到此,在黑暗中的她摸了摸自己被刺中的痛處,發現已上了藥,還仔細包扎好了,這顯然是并有人不希望她死……
但她仍舊不明白自己被關在了哪里,一切都發生得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便被人盯上,之后又莫名其妙交手……她甚至不知到底是誰與他們有仇,他們三人做事低調,本該不會招惹上仇家才是……
原本她以為會有一場嚴刑拷打,早已做好了視死如歸的準備,誰知根本沒人對她動刑,仿佛進了閻羅地獄,除了她就再也沒有一個生人。
已經過去了兩日,這兩日以來她摸遍了四周的每一處角落,這地方連一個縫都沒有,有的只是粗糙的石壁。她不得不懷疑是否自己早已經死了,已經進了地獄,不然世上怎么會有密不透風的地方。
一開始她還能思考,到后來也被這種無盡的孤獨折磨的幾近癲狂,她不知關她來這里的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從進來的第一天她便已經受不了了,直到今日她依舊滴水未進,餓得虛脫的她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了,此前她已經撕心裂肺地哭喊了好幾個時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蜷縮成一團,腦子里一一閃過的都是自己活著過的經歷,正當她以為再過不久自己必死無疑之時。一聲巨響驚到了她,但這種驚嚇立刻轉而為之成了狂喜,她本沒有力氣站起來,但此刻她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渾身的血液又仿佛重新注回了心臟,她跳起來,大喊道:“有人嗎!有人嗎!放我出去!救命!有人嗎!”
巨響停止,頂上的機關打開,昏黃的光亮照進來時她才發現這原來是個山洞,只是出口在頂上,讓人難以發現。
那個洞口探進兩個人看了一眼,又扔下來一根粗麻繩,對她說道:“想活著出來就自己套在腰上。”
蔣芊芊聽話的照做,那人便將她拉了出來。
兩日不見光,眼睛早已適應了黑暗,這下哪怕火光昏黃她也依舊睜不開眼。
直至適應后,她才發現在這山洞之上的還是一個一樣大小的山洞,出口依然在上,她原本還抱有逃出去的幻想,但這下徹底幻滅。
文玨坐在太師椅上,修長的指尖揉了揉眉心,眸子里的血絲讓他此刻看起來多了點兇狠的味道。
他這幾日事多,忙的昏頭轉向。
蔣芊芊也發現了他,不知眼前的情形,她不敢輕易開口,但她能斷定,眼前這個男子,一定是背后策劃這一切的人,雖然她印象里從未見過。
偌大的山洞里除了他們四人外還有五個人,恭敬的站在男子身后,她一眼便認出那五人便是追擊他們的那些人。
蔣芊芊心里一陣惶惶。
文玨睜開眼,用探究的眼神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勾唇笑道:“芊芊姑娘,你還記不記得,你是用了哪只臟手碰了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