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特定角度上看，幻境與現實無異，至少人的改變是確切在發生的。

好消息，來到阿戈爾之后瓦倫丁還是原來那副樣子。

壞消息，這方世界正在為了讓他改變而改變。

回想路德維希小鎮，僅民房數十間，再加上一座教堂和小廣場，卻顯得異?？諘?。

究其原因，便是可互動的元素太少。

房屋都可進入，但內部只有幾個寶箱，沒有任何解謎或彩蛋。外面更不用說，瓦倫丁一開始都沒碰到敵人，安靜地仿佛整個世界都死去了。

也許是知道這樣太敷衍，安德烈婭后面還是安排了敵人出現，但也只是最普通的海嗣，一下就能解決的貨色。

倒是出現的地方有些蹊蹺，是一堵蓋滿了爬山虎的紅磚墻……

但瓦倫丁在附近找了個遍也沒找到可以互動的東西，連個記載游戲背景的紙條都沒有。

同樣的，廣場和教堂也是如此。

后面瓦倫丁看到那些寶箱都懶得開，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里面是什么，無非是恢復藥鎮靜劑一類的基礎道具而已。

不過新手村的BOSS戰倒是給了他驚喜。

過場動畫的沉浸感很強，BOSS的壓迫感也足夠，就是不太抗揍。

沒辦法，‘生機’太變態了。

而來到維多利亞市區之后，瓦倫丁才感覺自己真的進入到了游戲之中。

除了周圍環境的氛圍感得到加強之外，建筑物也不再千篇一律，酒館的出現就是證明。

游戲系統也得到了改善，能夠看到隊友的精神狀態，還有詳細解釋。

說不定后面好感等系統也會做出來，甚至會比原作更加詳細。

而這些東西越詳細，這方世界也就越像它的原型BS2。

或許會更進一步，讓瓦倫丁真的生活在一個解放原始天性的世界里。

畢竟BS2只是一個游戲，所帶來的感官刺激遠遠不如真實體驗，對道德的考驗也遠不如現實那么嚴峻。

游戲里可以存檔讀檔，可以為了CG全收集做一些違背本心的事，反正只要提前備份好就不會影響故事線。

可現實呢？

時間筆直向前，瓦倫丁沒有存檔的選擇，他必須為了他的選擇付出代價。

考驗人性……

最不能，也最不該的就是考驗人性。

道德枷鎖在本能面前如同紙張一樣脆弱，稍稍用力就會被撕得粉碎。

如果在未來，安德烈婭通過各種補丁為瓦倫丁創造了一個可以隨意施暴且沒有任何顧慮的環境……

我會怎么做？

瓦倫丁腦海中的思緒雜亂如麻，攪開了清醒，讓困意籠罩在意識之上。

夢境裹住了他。難以抑制的愉悅在心底迸發，順著神經與血管流向身體的每一處，仿佛身在天國。

那些本就腥臭難聞的氣息在此刻甘之如飴，那些嘈雜聒噪的叫聲在此刻宛如天籟，那些肥膩丑陋的血肉現在卻變得艷冠群芳……

眼睛、嘴巴、手臂、腳趾……無數人體器官在此刻交織融合在一起，又在下一瞬間分裂炸開，像是無數張血淋淋的大嘴，在不停地呼吸，不停地蠕動顫抖。

這里是伊甸園嗎？

瓦倫丁覺得自己的大腦不見了。

一切不好的都消失了，一切會帶來負擔的都沒有了，唯有快樂永恒。

他所要做的只有不停的扭動身體，享受這里無窮無盡的愉悅。

……

可在耳畔的靡靡之樂中，有道微弱的聲音沖破層層阻礙，鉆進他的耳朵中。

“醒醒！”

它像針一樣扎進了瓦倫丁的身體里，雖然細小，但作為唯一的負面情緒，在這歡愉洪流中顯得極為惹眼。

“醒醒！”

這兩個字也讓瓦倫丁短暫獲得了些許清明。

而當他看清自己所處的環境時，心中率先冒出的不是恐懼與厭惡，而是后悔。

這場景恐怕幾十年都忘不掉。

那包裹住他的血肉似乎意識到了‘寶貝’要醒來了，陡然收縮，歡笑著尖叫著，想把他徹底留在這里。

但夢只是夢，又怎能束縛人的思想？

可憐的靈魂終于回歸至他的身體之中，眼前熟悉的一切也多少撫平了剛剛的心理創傷。

瓦倫丁從沒覺得油墨香氣這么好聞，篝火的噼啪聲這么悅耳，面前的拉斐爾這么……

“嘔！”

小龍人猛地扭頭轉向一旁，剛想張嘴又硬生生忍住，避免了吐一地的命運。

他感覺自己的眼睛打了腦袋一拳，胃又打了喉嚨一拳。

悔不該喝那紅酒啊……

“你怎么了？”

在扭頭的那一瞬間，拉斐爾看到了他眼中的恐懼。

但相較于瓦倫丁的身體狀況，這股情緒又顯得不重要了，但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

這家伙睡覺時挺安靜的，結果突然就又是扭腰又是頂胯，笑得油膩又瘋癲，看起來跟鬼上身似的，拉斐爾擔心才叫醒了他。

結果睜眼看到自己就差點吐出來……

這算什么事嘛！

“我做了個噩夢。”

瓦倫丁緩了緩，艱難開口。

他將剛剛的夢境說給拉斐爾聽，只是細節上有些許美化，但大體沒有過多偏差。

天使姐姐聽完沉默了，眉頭皺得像是麻花。

短暫地沉默后，她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瓦倫丁的肩膀，眼中的憐憫快溢了出來。

宛若一位撞見自己孩子正對著小卡片起飛的年輕母親。

一切盡在不言中。

……

“你這副表情顯得我很可憐的樣子。”

瓦倫丁略感無奈。

“不可憐嗎？”

旁聽了全程的邢一凰插了一句。

“……”

小龍人生無可戀，而此刻三人世界的環境又激發了他的搞事心態：

“嗚嗚嗚這里有個悲傷的小孩想要扌包……嘔！”

結果撒嬌撒一半他又差點吐出來。

“該死的……”

“看來你需要戒色了，嗯？”

拉斐爾幸災樂禍。

“這不正合你的意？”

看樣子她還對那件事耿耿于懷。

“我可能需要當兩個周……不，一個月的大賢者?！?

瓦倫丁放棄治療，又往書堆里一躺，龍角微微發光。

倒沒有用源石技藝去掉那段不好的回憶，只是讓自己舒服點而已。

他和安德烈婭有君子協定，雙方都無聲遵守著某些規則，這也是瓦倫丁沒有清除精神污染的原因。

那屬于游戲的一部分，他作為主角必須要經歷。

不過在原著里那副場景似乎是眾多壞結局的一個，某種程度上也在暗示瓦倫丁他未來可能的下場。

這么想著，他扭頭看向篝火，卻與艾麗妮四目相對。

瓦倫?。骸?

艾麗妮：……

“你都看到了？”

小鳥不說話，只是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只是在她垂下眼簾的一瞬間，瓦倫丁看到了那雙灰色眼眸中流出的悲憫。

當傲嬌的表情不再是嫌棄，那說明……

我烷基八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