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老者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武舉猶如戰場,戰場之上戰機稍縱即逝,關于兩人之間的勝負,還真不好說,不過王策的優勢很大。”
聽完老者的點評,那人默然的點了點頭,顯然十分認同老者的話。
“老先生說的是,答案就在眼前,不妨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這人話音剛落,臺下的戰斗已經開始了。
只見旗號手揮舞了一下藍色旗幟,口中暴喝一聲開始,趙般二話不說,腳下直接一個加速,整個人高舉著一把大戟,朝著尚有些發愣的王策,當頭便劈砍了下去。
就在這時,王策仿佛剛剛回過神來一般,抬頭看著由遠及進的大戟,臉上立即露出了慌亂之色,一時間手忙腳亂的,慌忙橫端樸刀,看樣子是要硬扛趙般這一戟一樣。
此時尚在空中的趙般,看到王策的這副表情,整個人當即變得猙獰起來,手中大戟仿佛變成了一股旋風,猛烈的朝著王策沖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大戟這勢如破竹將要砍到樸刀的同時,王策嘴角不著痕跡的微微上揚,僅是那一剎那,立刻抽刀錯身,以一種十分詭譎的步伐,避開了趙般這必勝的一擊。
不過在場眾人,能看出王策步伐不凡之處的,卻只有那寥寥的幾人罷了,在更多的觀眾眼里,王策是拼盡了全力這才躲了過去。
當然,此時求勝心切的趙般,也是這樣的想法。
眼看著自己的攻擊被王策躲了過去,趙般睚眥欲裂的掄滿大戟,瘋狂的朝著王策如暴雨梨花般攻了過去。
一時間只見臺上刀影嚯嚯、冷芒破天,二人你來我往之下,眾人看的倒是津津有味,其中不乏一些借助外力刻意挖苦之人。
“哎呀呀,看來這趙般果真不愧是我三軍第一大將啊,只是趙將軍這般猛烈的攻擊之下,卻是苦了這王家少將軍了。”
此時鴻暖的內堂之上,只見六個年齡不等的裁決官,正端坐于高堂,一邊悠閑的品茶,一邊時刻注意著臺下兩人比試的進度。
而剛剛說話的那人,正是端坐在中間長桌內的一個中年男子,只見此人生的十分儒雅,面容清秀不說,顎下還留有一小撮八字山羊胡,身穿一襲嶄紅色玉錦官服,胸前補子處紋繡的則是二蟒戲珠。
補子只露出了一半,下面的海浪波紋則被楠木桌椅所擋,雖然下面的紋路看不真切,可單從二蟒上就能看出,此人當是侯爵。
因為朝中有規定,九龍圖案只有皇帝一人可使用,而太子則有權利使用五龍圖案,只有太子監國的情況下,才準許其使用七龍圖案。
皇室王爵,則普遍是二龍圖案,或者二龍戲珠,而外姓王是沒有資格使用龍袍的,只能穿戴蟒袍,最多的也就是五蟒圖案,但一般的侯爵,能穿戴二蟒的就已經是殊榮了。
而剛剛說話之人,正是齊安侯寧閔,因為寧閔備受慶歷帝喜愛的緣故,特別準許其可行使穿戴蟒袍,寧閔也算是有眼力見,只穿了二蟒,若是再加一個等級,恐怕就要成為眾矢之的了。
“齊安侯好大的口氣啊,這三軍第一的稱呼,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可以勝任的。”
豈料寧閔話剛說完,一旁的王玄齡還沒說話,一直閉目養神的藺崇先開了口,強硬的語氣以及話中的暗諷之意,絲毫不給寧閔留面子,仿佛兩人有仇一般。
聽了藺崇的話,一旁本來還一副悠閑之色的寧閔,頓時臉色便陰郁了起來,扭頭看著閉目養神的藺崇,語氣森然的說道:“藺崇!你什么意思!”
其實不怪寧閔反應這么大,因為好歹大家也是同朝為官,即使互相看不順眼,也不應該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便相互仇視。
而且趙般代表的是東宮,藺崇把趙般說成是阿貓阿狗,顯然是對東宮的不屑,這讓自稱東宮智囊的寧閔,怎么咽的下這口氣。
只是寧閔話音剛落,只聽砰的一聲,桌上茶水都被藺崇這一拳震得格格作響起來,顯然藺崇心里已經被激起了火氣。
“哼哼,什么意思?齊安侯還真是伶牙俐齒,不過我三軍的威嚴,怎么可能允許這么一個廢物來玷污!”
說完這話,藺崇陡然睜開雙眼,一雙猶如鷹隼般的眸子充滿了森寒,仿佛比這隆冬臘月還要冷冽幾倍,一身征戰沙場的煞氣,更是直射寧閔而去。
寧閔雖然也是武將,可畢竟遠離沙場已近十年,身上的那股子煞氣早已經被溫床暖體消磨殆盡了,此時僅憑他這一身猶如花瓶般的身軀,又怎么抵擋的住藺崇這么一盯。
所以此時寧閔渾身一個哆嗦,若不是被一旁的王玄齡拉了一把,說不好整個人要禿嚕到桌子底下去了。
只是王玄齡拉住寧閔卻不是出于好意,再怎么說王策也是他的親兒子,兒子被人這么說教,作為老子的必然要在當事人身上拿下些利息來,才符合禮尚往來。
只聽王玄齡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齊安侯可要坐穩了,你代表的可是東宮,若你這般弱不禁風,豈不是說明永昌殿四柱不穩?”
王玄齡這么說,寧閔又不是傻子,豈能不知他話中的挖苦之意,只是話都被王玄齡這老狐貍說了,自己竟一時找不出反駁之語來,只是不停的重復著‘你’,可想而知心中的郁悶。
眼看著場面一時僵住,一旁身著學士服的南宮逢,適時的打起了圓場:
“各位都是國之棟梁,齊安侯也是為了軍中籠絡人才,只是語氣稍有不慎罷了,當此武舉之時,還請各位能以大局為重。”
不得不說,南宮逢這話說的漂亮,只是寧閔話中的意思如此明顯,卻被輕描淡寫的說成了為軍擔憂,如此大事化小的本領,看來也只有這南宮逢做得出來了。
不過藺崇可不是常人,從他說的話中便能聽出一二端倪來:“大學士當真好口舌,只是藺某還要奉勸一句,切莫因為鼓舌弄騷,而惹來了一身臊氣。”
自古以來便是文武不對付,武人嫌棄文人太磨嘰、做事不爽快,而文人卻看不起武人的粗俗與不雅,從而恥于為伍。
不過藺崇卻是個意外,因為他出身皇族的緣故,在其幼年之時便已經能博古覽今了,只不過藺家從武人發家,皇室子孫難免有些爭強好勝之輩,而這藺崇,便是其中的一員。
但藺崇與他人最不同的地方,便是他識文斷字,口齒伶俐常出驚人之言,是個不可多得的文武之才,也正是因為這些潛在的基礎,藺崇才被新安王保舉為鎮南大將軍的。
不過南宮逢不是寧閔,顯然沒有他那般愚蠢,深知針芒暗藏的道理,而面對藺崇的諷刺時,南宮逢也是一臉和善的微笑道:“大將軍提醒的是,老朽自當自檢其身,以杜絕外部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