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總覺得自己很了不起，”謝塵溫柔淺笑，帶著微醺和慵懶：“讀過不少的書，腦子里有無數的故事。可即使這樣，我還是惶恐不已……總覺得害怕自己一個人行走在世界上。”

“我初次來到城里的時候，就覺得這城市真大呀，”蔣如初看著醉醺醺的謝塵，無比陌生，卻又無比親切：“那時候我七歲，代表縣里去參加兒童演講比賽。”

那個時候，一個扎著馬尾的小女孩笑著對蔣如初說：“這有什么，總決賽在BJ！你知道吧，那叫首都，大著呢！”

“她小時候真的好活潑，”蔣如初自顧自的說著：“我那時候嚇得不敢在生人面前說話，她卻侃侃而談……我那時還想:城里的女生是不是都這么活潑開朗？”

“那你后來認出她了？”

“沒有，”蔣如初搖了搖頭：“后來再留意她，是在我轉班后的一個禮拜，她一個人在玻璃連廊里吹著風……”

“她很少一個人……”

“我卻覺得她總是一個人。”

每次和她對視，都覺得無限落寞……

她的眼睛仿佛籠罩著一層薄霧，沒有人的時候，像機械般麻木空洞。

“學長，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謝塵站起身，回頭看著蔣如初笑了笑：“如初，我已經沒有家了。”

蔣如初頓住，想起宋輕言的話……

謝塵的母親，是在一個月前剛剛去世的。

“蔣如初，”謝塵挺直了身板，笑容還是一樣的溫暖：“你的名字真好聽……”

若人生真的如初見……

“可是學長一直都沒有變，”蔣如初突然有想要流淚的沖動：“學長，真的是很溫柔的人啊。”

這么多年，他都沒學會給自己的溫柔套上殼，就那么赤裸裸的用自己的柔軟面對著變化莫測的世界。

蔣如初突然為謝塵感到悲傷……她總想到林窗，害怕那種突如其來的凋零……

“這世界真空曠，”謝塵他們最后一次見面要分開的時候，林窗輕聲自言自語：“空曠的讓人害怕。”

他突然后悔當時沒有抱緊她。

“我想去一趟云南，”謝塵對喬沐說：“現在我已然沒有牽掛了。”

“你知道旅行作家么？”謝塵打電話給蔣如初：“去旅行吧，我要走了，希望你也有自己的旅程。”

他放下手機，突然心中悲切……

他想告訴她：我現在，好像可以理解你了。

只是沒有機會……

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