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木魚川連忙迎合，然后察覺到意思好像不太對，又慌亂擺手：“不是不是不是。”

“懂，懂。”老板娘笑著開始給離王測量衣服尺寸。

算了，還是看我的畫本子吧。木魚川低頭，將臉埋進畫本子里。

…………

量完了衣服尺寸，老板娘說可能還要兩天才能做出來，讓木魚川等等。

“我們再住兩天？”木魚川臉上堆滿笑容對離王說道。“好的。”離王面無表情的翻了翻手邊的畫本子。

“你等了一下午肯定餓了吧？”木魚川拉起離王的袖子，將離王拉出了衣店，走到了大街上。

現在已經過了飯點，天空被云彩遮住，頭下暗影。木魚川看了看天，憂心的說道：“看起來要下雨了啊……”離王也抬頭看天：“是要下雨了，走，吃飯吧，你請。”

不是我請難道你有錢么？木魚川在心中抱怨。“離公子這是不生氣了？”

“習武之人，大度。”離王恢復了笑臉，朝著木魚川擺了擺手。木魚川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接話。

兩人走到了一個小酒館，看起來像是這里最有檔次的客棧。

小二先是走過來上下打量著木魚川和離王，特別是看到離王，眼里都顯露著嫌棄。

“二位客官想吃什么？”小二抬了抬投，用鼻孔對著木魚川和離王。

木魚川看著墻壁上掛著的木牌，仔細斟酌。

小二看見木魚川游離的眼神和禁閉的嘴唇，有些不耐煩起來。他搓了搓手里的手巾，不耐煩的催促道：“我們這里人可多了，吃不起不要耽誤我們的生意！”

木魚川聽到此話猛地回頭，剛要發作，一邊忽然傳來了一道溫柔的女聲。

“這位公子和這個姑娘想吃什么，我來請吧。”

兩人抬眼望去，看到了一個略微顯纖瘦，長發垂腰，臉上帶著一抹緋紅又有些憤怒的女子。女子看上去十七八歲，穿著藕色長衫，手里拿著一個修著荷花的荷包，手上帶著一個做工還算精良的銀鐲子，看起來家里還算富裕。

小二看到那姑娘一陣緊張，連忙道：“夏小姐，您怎么來了？”

“這位姑娘不用了，我們有錢。”木魚川隨手朝桌子上扔了兩塊銀子。

小二的臉色又差了幾分。夏小姐呵斥道：“以后不準以貌取人！再讓我發現這樣的事情，我定會告訴爹爹！”然后她又對木魚川和離王柔聲說道：“是小女子沒管教好下人，怠慢了二位客官，這頓飯還是小女子請了吧？”

木魚川連忙擺手：“他又沒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情我們飯錢還是要付的。”

“那真是……給二位添麻煩了。”夏小姐微微欠身，欠身極其標準，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和和氣氣的，可以看出她的禮儀是特意學過的。“這樣吧，我送一道招牌菜給二位如何？”

木魚川看看離王，后者微微點了下頭：“也好。”

“好的，二位慢慢點，我先去讓后面給二位做著。”夏小姐笑了笑，轉身走了。

這下小二得了訓斥不敢造次，只是認認真真的低著頭，記著木魚川說的菜名。

等到小二離開，木魚川喝了一口茶水。“那個夏小姐倒是蠻不錯的。”

離王并沒有搭木魚川的話茬，他只是皺了皺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完了飯，離王拽著木魚川回到了客棧。

客棧一樓有個穿著月白色長袍的商人正在吃飯，對面坐這個三四歲團子一樣的小娃娃。

小娃娃拿著一只雞腿吃的正香，對面的商人耶笑瞇瞇的逗弄著小娃娃。

咦？木魚川正要上樓，卻看到商人身上隱隱附著一團黑氣，她拉住離王，示意離王先下樓。

“怎么了？”離王跟著木魚川下樓，看著木魚川走到了一老一少身邊。

“這孩子可真可愛啊。”木魚川蹲在小娃娃身邊，笑著擦了擦小娃娃嘴角的油。

老商人沒答話，只是笑著點了點頭，然后繼續吃碗里的面食。

“這孩子叫什么啊？長大已經很俊俏。”木魚川繼續詢問老商人，老商人把一團面食塞到嘴里，做出自己嘴被堵上，不能回答木魚川問題的樣子，然后示意小娃娃回答。

“大姐姐我叫小溪，阿娘說，我是……什么的溪來著？”小溪用滿是油污的小爪子拍了拍腦袋，一臉糾結。

離王感覺出了空氣中微妙的不對勁，也走了上來：“小溪，你爺爺對你可真好啊。”

小溪揮了揮手里快要啃完的雞骨頭，嘟著嘴道：“他不是我爺爺，但是比我爺爺對我好多了。”

木魚川看到老商人咀嚼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滯。

“嗯？為什么會這樣？”離王皺了眉頭，誘導著小溪。小溪戀戀不舍的看著自己手里的雞骨頭，有些埋怨的低聲道：“我的爺爺從來不給我買肉吃……這個爺爺一見到我，就給我買好吃的。”

“他還說要帶我去別的地方吃好吃的……”

木魚川和離王同時看向了低頭吃面的老商人。

忽然，老商人手中的碗崩裂成碎片，每一塊碎片都帶著濃重的黑氣向木魚川和離王射來。

木魚川正欲出手，但是離王搶先一步擋在她的身前，語氣里帶著命令的口吻：“去，把小孩子抱到安全的地方！”

小溪已經被嚇得哭了起來，木魚川一伸手把他抱到懷里，退到了一邊。

小店老板提著多到了柜子后面，木魚川把小溪塞給小點老板，然后準備上前幫忙。

繼碗碎成碎片后，離王身形微閃，全身激蕩出一層內力，將飛濺來的碎片擋在身外。老商人看到自己的攻擊不起作用，一雙皺巴巴的手拍在了桌子上。

霎時間轟鳴聲四起，木桌在半空中炸成碎屑，喊著黑色法力，朝離王卷了過來。

木魚川用法力暫時將店主和小溪護住，隨后沖上前去，手中激蕩出一絲法力，角度刁鉆，直擊老商人面門。

老商人面色一變，手里飛快的握住了一枚黑球，然后往地上一擲，黑煙迅速的彌漫了整個屋子。

離王雙眸圓睜，絲毫不受黑霧的影響，腳尖現在地上，身子超前直直的攻了出去。

黑霧里沒有法力阻礙，木魚川以法力包住大部分黑霧。瞬間，屋子里的黑霧變稀薄了幾分。

此時離王已經擒住了正欲從窗口逃跑的老商人。

老商人雙手反剪在離王手中，面上隱隱有青筋爆出，一對長牙也露了出來，留著渾濁的唾液。

木魚川湊近了些，聞到了些許像腐爛的肉一樣的味道。

小溪躲在店主懷里，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看到老商人被擒住，連忙邁開小步子跑了過來。

但是聞到了空氣中的臭味和看到了老商人的樣子后，他便有些不敢上前。

離王示意店主先把小溪帶走，店主的腿已經酥麻，顫顫巍巍的走到了老商人附近，拉起小溪一只手臂，半拽半拖的將小溪拉到了后面。

看到外面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人，離王伸手，以內力將略微破損的門關好。

屋子里重歸平靜，只剩下一縷縷黑霧在空氣中游蕩徘徊。

“你誘拐小溪的目的是什么！”離王狠狠地攥住老商人的手腕，老商人本身極瘦，所以離王一只手便可以抱住老商人兩只手的手腕。

老商人沒有答話，只是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木魚川與離王。

“都是能力高強的人啊，老夫自愧不如。”

說完，老商人的臉變換了模樣，只見他原本的樣子比老商人的外形還要蒼老。臉上的褶子似乎又要墜到下巴上，雙眼混沌紅腫，臉上多有青斑。頭發花白稀疏，胡子極長，一直垂到腰際。

變幻身形后的老商人似乎更瘦了，大有餓了幾個多月后瘦骨嶙峋的人的樣子。

看到老商人的樣子，木魚川幾乎要脫口而出續命二字。一個妖精渾身透露著死亡的氣味，在這個時候抓過來的小孩，基本上都是做續命的藥引。

“續命？”離王也發出了同樣的疑問，只不過在發問之后，他的眼神瞟向木魚川，似乎在詢問木魚川他說的對不對。

木魚川自然不能回答，只是將視線挪開，落到老商人臉上的青斑之上。

“嘿嘿。”老商人呲了呲自己的尖牙，一大團黃色的唾液順著牙尖滴落到了地上。

這團口水不是針對小溪的，而是針對木魚川與離王的。

若是吃了這兩個人，那定會是大補啊……雖然他看不透兩人的修為，特別是那個男的，他感覺他并沒用法力，但是身上的那層“氣”卻打的他幾乎肝腸寸斷。

“說，你為什么抓小溪？”木魚川上前一步，擺出自認為最為兇狠的表情。

老商人依舊是沒有回答，尖牙又滴下一大團黃色唾液。

木魚川看了眼離王，離王加重了手勁兒，老商人哀嚎一聲，但是仍未松口。

隨后，從窗縫中，慢慢飄來一股黑色煙氣。煙氣里蘊含的濃郁法力讓木魚川心驚，那股法力竟和真神初期的力量差不上下！

在看離王，神色也略顯沉重。他的手越發攥緊老商人的雙手，木魚川則走到離王身側，以便應對變故。

黑色濃煙先是裹住了老商人的身體，隨后，慢慢消失不見。

老商人整個人都衰敗了下來，散發著死亡的味道。他的眼睛緊閉，手指垂下，整個人向前跪在地下，儼然一副斷氣的樣子。

木魚川趁離王不注意，將自己的手劃破，滴了一滴血道老商人的嘴里。

但她驚奇的發現，老商人不僅已經死亡，而且他的靈魂竟然也脫離了他的身體……

她偷偷看向離王，離王的表情只是凝重，但好像并沒有發現什么別的事情……

木魚川忽然想回天界告訴離澤這個消息，收集靈魂？這與北荒森林外的那位大人物似乎有著些許牽連……

…………

兩人趁官府還未來到，連忙溜走，他們可不想被官府盤上。

因為身份似乎都有些問題啊……

在里開始前，木魚川囑咐了小溪萬萬不可隨意跟別人走開，還給了店主一筆封口費，最后嚷店主把小溪交給官兵，讓官兵送他回家。

做完了這一切，兩人換了一家客棧，這家客棧有些窄小，但是因為便宜，所以許多人都會住在這里。

于是木魚川和離王便分到了一樓和二樓，前者在一樓靠后院的屋子里，后者在二樓正對樓梯口處。

木魚川在床上輾轉。

她該如何告知離澤這團黑煙的事情，若是莽撞的回北海宮，那么肯定面臨著再也出不來的困境。

那還是寫信吧……

木魚川站起身，走出房間。

已經是午夜，小二在桌子上睡得正香，木魚川輕手輕腳的走到賬桌上拿了一張紙，沾了沾已經干喝的差不多的墨，提筆寫下了今日狀況。

寫完信后，木魚川將上面的字用特殊方法隱去，手在空中一抖，信紙瞬間不見。

她這才轉身，準備回到自己的屋子中。

“小魚。”低沉喑啞的聲音伴隨著木樓梯令人牙酸的吱嘎聲傳到了木魚川的耳朵里。

她驚訝的回頭，看到離王正緩步從樓上走下來。

“離公子這么晚不睡？”木魚川走到樓梯口問道。離王輕笑一聲，臉上看不出些許疲憊：“小魚不是也沒睡？”

桌子上張嘴睡得香的小二砸吧了下嘴，轉了下頭，繼續沉沉睡下。

“出去走走？”離王指著門外。木魚川點了下頭，兩人推門出去。

客棧外面擺了沉重的長凳長桌，供一些食客吃飯所用。

離王和木魚川面對面落座，木魚川看著黑夜里木桌子上扭曲的黑色縫隙，有些緊張。

“今日，小魚似乎顯露出了很多本領啊。”

“離公子亦是。”木魚川平靜的回答道。

“我曾經也想求仙問道，但父親總是說那是邪道，不準我修習。”

“但今日看到小魚展示出來的能力，讓在下頗為心動，不知小魚師從何處？”離王頗為真誠的柔聲問道。

木魚川想了想：“莫牛山，牛仙人。”

“……”離王看著木魚川，嘴角抽搐，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