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綺夢之川
- 袁慫慫
- 4014字
- 2019-08-23 09:36:01
北荒的烏云像是一條盤踞在天空上的黑龍,虎視眈眈的盯著在黑夜下矗立的葬獸城。
關上了窗,屋子里暗了下來。
木魚川坐在床邊,拿出自己的錢袋,一塊一塊數著銅板。
失去了光澤的銅板和銀塊散落在床上,木魚川心情忽然沒來由的有些低落。
她扯下披在身上的被子,穿上兩件厚實的粗布衣服,拿起燭臺,拉開門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
冰冷的聲音自黑暗中突兀的響起。
木魚川被影七嚇了一跳,手中的燭火抖了三抖,她轉頭,看見影七倚在墻上,正抱著手看著她。
“我出去散散心。”木魚川拉緊身上的衣服笑了笑。
“好。”影七只是冷冷的看了木魚川一眼,便繼續靠在墻上閉目養神了。
木魚川推開了大門,冷風便直往木魚川得袖口里面鉆。
“哇......什么鬼天氣。”木魚川縮了縮脖子。
她一路小跑到了城墻之上,守衛的士兵見她拿著北海帝君的令牌便沒有管她。
木魚川沒想到自己隨手拿出來的這塊令牌不僅僅能在地牢起作用,還可以通過守衛,頓時寶貝似的把令牌揣在懷里。
這以后就是她橫行葬獸城乃至北海宮的倚靠了。
風咆哮著越過城墻,北荒森林上空的烏云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葬獸城的上空移動。
照這個速度,天亮的時候烏云便會抵達葬獸城上空。
木魚川站在城墻上,任冰冷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任風穿過她的發絲,將她的頭發高高吹起。
“小魚?”
低沉的嗓音在木魚川左側響起。
木魚川轉頭,就看到緊鎖著眉頭的離澤站在她的身側。
“參見帝君。”木魚川行了個禮,心里忐忑不安。這貨怎么總在自己不想被發現的時候出現?
黑色的鎧甲像是要把天地的光亮吸入,月光照在離澤如雕刻般硬朗的臉上,漆黑的雙眸像是深不可見的深潭,神秘而又令人不可捉摸。
離澤一只手背在身后,像是握著什么東西,另一只手按在霄游上。
離澤看著面前被風吹的頭發直往臉上拍的女人,冷聲問道:“你在這做什么?”
木魚川將自己的頭發從嘴角剝離,忙回道:“回帝君,屬下在......散心?”
離澤用一副“你有病嗎”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木魚川,這么大的風,你上這里散心?
木魚川看到離澤眼神不對,連忙道:“我這就走,屬下告退......”
離澤目送木魚川倉惶逃離。
他向前一步,將在身后緊握的手張開,幾張紅紙順著城墻悄然落下。
落到地上時瞬間成了五個騎著黑馬的黑衣武士。黑衣武士揮動著手中的劍,駕馬朝著北荒前進。
離澤轉過頭,面色慘白,像是使完了全身的力氣。他將手放到心臟處,身形搖擺了一下。
“帝君......你這是?”木魚川正要回來撿剛剛被風吹掉的發簪,就見離澤面如金紙捂著心臟,似乎下一瞬間一口鮮血就要從他的嘴里噴出來。
“帝君!帝君!”一道白影從木魚川身邊竄過。
我去......木魚川在心里暗罵一聲,撩開擋在眼前的頭發,看到那個白影已經抱住了離澤。
離澤只覺得自己一口老血堵在喉頭上不去下不來。
用一句話形容現在的場面,那簡直就是激情四射啊......
白元緊緊的纏在離澤身上,像只八爪章魚一般。
“帝君,跟你說多少次了,一下子召喚不能超過五個......那樣你的......唔!!!”
離澤狠狠捂住了白元的嘴。
木魚川見勢頭不妙,第一反應竟然是拔腿就跑。白元回過神來,松開了離澤,追著木魚川的背影也跑了出去。
只剩下離澤站在墻頭,捂著胸口,神色惆悵惶恐。
木魚川這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渣渣還沒跑出去就被白元一把扯住。
“我什么都沒看見!”木魚川立刻舉手做投降狀。白元揪著木魚川的前襟,打量了下她的臉:“是你?那個造夢的?”
“嗯......對。”木魚川艱難的點了點頭。白元小聲嘀咕道:“真不明白大晚上你出來干嘛!”
“散心......”木魚川的臉扭曲著。白元又一臉惡狠狠的道:“今晚的事情,不準說出去!”
木魚川連忙點頭:“不說,不說。”
白元松開了她的衣領,轉頭抱怨:“要不是你有點用,要不然明天早上就能在城門外看到你了。”
木魚川苦笑幾聲:“白大人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哇,她向西王母發誓,她以后就算晚上再睡不著,就算心事多的讓她想死,她都不會再出來“散心”了。
這心散的,差點真的把心散沒了。
太嚇人了。
皇家秘聞真的會害死人!
木魚川披頭散發的跑回了自己的小屋,順便收獲了影七的嘲諷。
木魚川只對影七說了一句:“你不懂。”然后關上了屋門,蜷縮在床上。
還是在床上安全啊。
早上,木魚川仍然是被凍醒的,冷風從窗縫中鉆過來到木魚川的腦袋上。
黑云已經近在咫尺,城門外的土地上已經被薄薄的積雪覆蓋。
大家紛紛拿出冬衣穿在身上,一個個裹得狗熊一般。
路飛其跨坐在馬上,與身后十余人站在城門口,等候站在城墻上遠眺的離澤的命令。
路飛其已經在這里等了半個時辰,所有人都不知道離澤為什么不允許打開城門,還讓他們準備好捕捉獵物的鐵鏈。
城樓上,離澤身后的黑色披風在空中飛舞,像是蝙蝠的翅膀一樣展開。
他看著森林通向葬獸城的小路,神色嚴肅。
忽然站在城樓上的士兵高喊:“那是什么!發現敵人!”隨后他就要敲響警鐘,白元劈手攔下,隨即大喊:“打開城門,準備捕捉尸人!”
隨即城門打開,只見外面有五名騎著黑馬的黑衣武士,四個武士分別抓住一個皮膚灰白的人的四肢,剩下的一個騎馬殿后。
木魚川在城樓上,一眼就看出來,這絕對不是這些軍隊里的人,也不是離澤的暗衛,這五個都是離澤用紙片人變出來的武士。
這也是為什么,他們可以毫發無損的帶著尸人回來的原因。尸人只吃活物,這些武士是用紙片人變出來的,對于尸人來說毫無活氣可言,尸人自然看不上他們。
路飛其看到武士手中的尸人,立即怒喝一聲,手里甩這鐵鏈便沖了出去。
那尸人本來半死不活的,但是此時的他聞到了活人的味道,立刻抬起那顆尚未修補完的頭顱,用一只眼睛貪婪著盯著路飛其。
尸人的模樣令所有人都是一驚,這......這不就是個會活動的尸體嗎!
路飛其一馬當先,手里的鎖鏈如靈蛇一般纏繞在尸人的身上。
四個武士極為默契的扔下尸人,打馬快速向城中奔來。
尸人剛剛落地,路飛其的繩子直接纏住了他的脖子以及雙手。剩下的士兵手持鐵鏈鐵劍圍在尸人周邊,但是就是不肯靠近。
路飛其冷哼一聲,翻身下馬,先是一腳踹在尸人大張的嘴上,然后用鐵鏈綁住了他的雙腳。
尸人無法反抗,只是在地上做毛毛蟲蠕動狀。
路飛其從士兵手中接過鎖鏈,一頭拴在尸人身上,另一頭拴在馬背上,將尸人拖進了葬獸城內。
五個武士已經消失不見,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尸人身上。
木魚川也急急忙忙的下樓,沖進了人群之中。
太陽被烏云遮住了一半,但幸好葬獸城內還在太陽的照射范圍之內。
只見陽光落到尸人身上,尸人立刻痛苦的嚎叫起來,沒一會兒,他的臉色便開始出現泛紅的斑點。
離澤立刻吩咐將尸人送到地牢。
這種時刻木魚川知道離澤肯定要叫自己前去,便直接來到了地牢。
尸人被捆在木板上,一邊關押的獸人幾乎都見過這個恐怖的鬼東西。
一時間,地牢內哭嚎聲四起。還我妻兒和還我土地的高呼聲此起彼伏。
離澤不得不找了一片無人的區域,把尸人放在那里。
路飛其在尸人身邊磨拳擦掌,另外幾位將領圍在一邊,擠作一團。
“帝君在哪邊?”木魚川拿出銅牌給一個看守看。看守指了指遠處牢房:“那里。”
正當木魚川準備前去的時候,她身邊的牢房里響起了一道女聲。
“殺死尸人的方法只有把他們燒成灰燼!”
木魚川轉頭看到一個女馬人正趴在牢邊看著她。
“你是......馬人族的女首領?”木魚川看著女馬人脖子上的項鏈道。
所有的馬人皆是身材高大,就算現在女馬人的馬蹄已經蜷縮了起來,她也和木魚川在同一水平線上。
女馬人見木魚川認出自己的身份,不由得有些震驚:“是。”
“你的族人在北荒已經危在旦夕,若是不與天界聯合,怕是會......。”木魚川連忙道。
女馬人怒視了一圈在牢內已經癲狂的眾獸人,狠狠道:“這幫目光短淺的家伙!他們要把整個獸族帶向滅族!”
“獸人必須和天界聯合,唯有如此,才能抱獸族血脈。”
女馬人伸出手抓住木魚川的衣袖:“我本是勸導族人與天界聯合,但那些自私的人硬生生的將我的腿打斷,扔給了天界巡衛隊。”
“獸人里面已經有一大部分人同意我的觀點,若我能回去,極有可能促成天界和獸族的結盟。”
“我們熟悉森林的地形,我們可以帶天界士兵深入,我們還知道許多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女馬人慌忙補充道。
木魚川拍拍女馬人的手:“這不是關于獸人能為天界做什么的問題,我們是不會看著一個族群走向滅族的,此事我會告訴帝君的。”
女馬人幾乎要流下淚來,她扒著欄桿,用祈求的眼神看著木魚川。
木魚川掏出懷中的銅牌,走向被士兵把手的入口,然后被攔了下來。
理由是,令牌級別不夠。
怎奈木魚川武功奇差,只能與士兵進行理論,以爭取進入的機會。
木魚川在心里已經把這個木頭侍衛揍在地上求饒八百遍了,但現實中她還是只能苦逼的不停的朝木頭侍衛飛唾沫。
白元看傻子一樣的看了眼木魚川,木頭侍衛立刻抱拳:“白大人。”然后將白元放了進去。
木魚川緊跟在白元身后,想混水摸魚,但是被眼疾手快的木頭侍衛攔下。
木頭侍衛的舉動差點沒把木魚川鼻子氣歪。
老娘要不是死了一回,你看到前世的老娘還不得乖乖行禮放人?欺負老娘神力盡失?前世的老娘打的你連被都找不著!真是個木頭,老娘找帝君有事!快放老娘進去!!!
木魚川用視線一遍一遍的刺入木頭侍衛的體內,但是木頭侍衛仍然目視前方,把木魚川當做空氣。
我你大爺的。
木魚川在心中暗罵,然后只好賭氣站在侍衛身旁等著有人來撈她。
侍衛見木魚川終于不再說話,也不再惡狠狠的看他,他撓了撓耳朵,更加堅定的看向前方。
“小魚,帝君找你。”終于,白元從里面走了出來,木魚川連忙站起身,瞪了那侍衛一眼,耀武揚威的走了進去。
木魚川跟著白元進到里面,哀怨的看了眼離澤。
空氣里忽然充斥著一股怨婦的味道。
眾將領看看木魚川再看看離澤,小妾嘛,受帝君冷落了,自然,自然。
離澤忽略了木魚川個眾將領一樣的目光,他指著在木板上撲騰尸人問道:“你能進入他的記憶嗎?”
木魚川皺了皺眉,尸人不知道是活物還是死物,造夢只能給活物造夢。
“我試試。”木魚川劃破手指,將血液滴到尸人的嘴里。
尸人的嘴還算完好,此時嘗到了人血味,越發瘋狂。
木魚川連忙后退幾步,看看周圍的將領,離澤緩慢道:“無妨。”
木魚川讓白元為她拿了個凳子,然后她坐到凳子上,輕輕喊了聲睡吧。
尸人竟然奇跡般地安靜了下來,只是眼睛仍然睜得大大的。
木魚川也不確定尸人這樣到底是睡沒睡著,她只能閉上眼睛,慢慢沉入尸人的夢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