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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道臺府認親為升遷 乾清宮追古思變制

  • 紫垣夢
  • 紫竹弄雨
  • 7289字
  • 2019-09-06 21:16:28

卻說直隸道臺李維鈞,貢生出身,從知縣做起,歷經官場二十幾年,好容易做到四品官,舉頭一望,好像已經到了頂棚。再看看頂頭上司直隸府的總督趙之垣,年齡比自己小,也未見有特別的長處,只不過憑著祖、父的功勞,他叔叔趙弘燮一卸任,康熙便將總督的位置給了他。李維鈞想康熙口口聲聲說“不妨孤寒進身之路”,可是自己分明在第一個路口已然輸了,故此日夜長吁短嘆,被他的一個不起眼的妾室見了,勸慰道:“大人為何近來每每對著房頂發呆?莫非為了公事憂慮?妾可以想法子令大人開懷。”

李維鈞道:“一介女流,此刻能有何法能令我開心,你們那老一套就別再演了。”

妾室道:“大人且聽我細說,如今新皇登基,大人正愁入不了他的眼,故此憂愁,我倒有根線兒,或許能幫到大人。”

李維鈞道:“快快說來。”

妾室道:“妾的父親在世時,與個姓魏的交好,且幫襯過他,他便叫我認做干親,那時候說若有發達之日,不會忘了我家。后來那人為了謀生路遠走他鄉,以為是一句大話,誰知道如今他真的發達了,就在年大將軍府上做管家呢。”

李維鈞道:“莫不是那魏之耀,如今他風頭正盛,封了副將,有了頂戴,聽說連上面的老爺們,他見了也不大理會呢。”

妾室道:“我見大人一路做官,都是井井有條,只是沒有門路,便有千樣好也沒人知曉,如今我們不如備了禮金去見見他,就怕大人抹不開臉。”

李維鈞道:“我早已看開了,人活一世,若不能像個炮仗一樣響一陣子,也無意趣,哪怕將來再下來,我也想先嘗嘗頂上的滋味兒,且我是真想施展一番,讓新皇知道我這個人的才干。若說抹不開臉,這官做了二十年,品級上不去,一樣處處看臉不是?你若能成此事,以后這家里的事,除了夫人,你就是頭一份兒如何?”

于是二人想法兒牽線搭橋,見了魏之耀,那妾室十分豪爽嘴甜,魏之耀正要炫耀自己榮光,見了故人,受了吹捧,十分樂意;見了禮金,原是慣例,便收了;又見朝廷命官奉承自己,要認長輩,十分得意,便舉薦給年羹堯。李維鈞偷偷地跑去軍前參拜一回,年羹堯見李維均有些能為,又有銀子進賬,一來二去,便連坐一伙,乘隙將他題做直隸巡撫。那李維鈞的夫人十分識趣,即時西去,將位置騰給這小妾,自此二人里里外外搖頭擺尾,十分得意,官道上有看不慣的作詩諷刺,李維鈞只裝作聽不見。

原來趙弘燮在康熙朝任直隸總督的時候,尚有虧空的四十萬兩沒有賠補,雍正便令趙之垣賠出來。李維鈞從中弄巧,奏請將趙弘燮之事交由原籍寧夏府清查,幸好趙家一大家子均是做官的,有些家底,便賠了出來。到了自己的地界,年羹堯豈會放過,四十萬兩全數截獲。此事被趙之垣發覺,他深知年羹堯如今如日中天,可是一吞這么多,是不是也太過分了些。可是要讓皇上愿意相信這件事,也是一件很費周折的事體。年羹堯聽聞趙之垣心懷不忿,恐他參劾自己,便軟硬兼施,誰知道趙之垣不大理會。年羹堯害怕雍正起疑,必得將趙之垣徹底弄倒方是。這個意思一出,正中李維均下懷,于是兩下計議,使出一條妙計。

那趙之垣平白地將官銀賠進了年羹堯的私邸,正是無比郁悶之時,不知何人前來提點,說是西寧正是用錢之際,皇上為此煩心,何不捐銀三十萬兩,以表公忠體國之心。皇上龍顏大悅,便可徐徐進言。趙之垣信了此人的邪,果然上表請捐,而年羹堯揭發趙之垣收受下級節禮三十萬兩的折子早已放在龍案之上幾天了。雍正正在半信半疑之際,見了請捐之折,登時大怒,謂趙之垣斂財以沽名,可謂罪上加罪,將他立時罷官,發往年羹堯處深加教誨,至于教學成果如何,此是后話。

李維鈞至此如同坐上了炮仗,一舉穿透頂棚,借著年羹堯的巨光,成為一顆耀眼的新星。身在京畿的他,每隔幾日,就要派使者去西寧年羹堯處請安問候,再奉上各色精挑細選的禮品。年羹堯進京陛見之時,身為總督的他和范時鐸二人于道旁跪迎,一旁的蒙古額駙沒搞清狀況,但見年羹堯騎著一匹紅得發紫的寶馬,握著一條金光燦爛的韁繩,以為是御賜之物,必得下跪,后來越想越不對味,便上折子參劾,此亦是后話。

再說雍正此人,自有一種不服輸的性格,最喜逆水行舟。清查國庫之后,覺得此事雖然得到整飭,然而糾其根本,確是體制之痼疾,若只是事后一味抄查,終究還是“治標不治本”。一天批閱奏折之時,便問和妃道:“素瑩,你對歷代變法之事,有何評價。”

素瑩道:“你這個題目出的太大,歷代變法,有變官制軍制的,有變域內轄制的,有變賦稅之法的,有變選官之法的。妾身畢竟是一女子,不能得知外邊的事,就算看過書,也是不得要領,只能繞過。莫非你也要學前人變法?”

雍正道:“此次清查國庫,只是表面之事,雖然得了錢,只能解一時而已。我大清銀錢流轉,有很大不妥之處,其一:稅賦按人不按田畝,然而有田的都是富戶,廣坐良田而少賦稅,窮人只頂一個腦袋,卻要因此而交稅,以致貧富更為不均,很多人為了逃稅四處流竄,易成禍患。每年各地均有欠稅,皆因貧民無力繳納,只得豁免,雖是一件仁政,朝廷卻少了很多收入,此為一不均。

其二:為了避免人口因稅逃竄,汗阿瑪自康熙五十年提出‘永不加賦’,自此民間再添人口皆不用交稅。可是其中有不合情理之處,比如張姓李姓兩戶,原來都交著一份丁銀,經過了這些年,張姓人丁滋生,李姓卻成了絕戶,根據‘永不加賦’,依舊每戶只收一份丁銀,那么張姓大占便宜,李姓的這份丁銀卻要親戚代繳,實在不公。再則如今人口有所長,市價有所升,過去那不變的賦稅朝廷如何夠用?所以地方之上,早已巧立名目,夏天收冰銀,冬天收炭銀,過年再收歲銀;此外還有最大的兩項,就是之前那個高成齡上奏的‘煉銀稅’,還有‘鼠雀稅’,你可聽過?”

和妃問道:“shuque?是哪兩個字?”

雍正道:“老鼠和麻雀。”

和妃奇道:“老鼠和麻雀也要上稅不成?”

雍正道:“是這樣的,百姓將糧食交入倉內,天長日久難免有雀兒、鼠兒吃了去的,因此交糧食的時候,該交一斗的,交一斗一升或一斗二升,以備日后的短缺。”

和妃道:“真真豈有此理!朝廷不是派了看糧倉的官兒嗎?豈能任憑這么多糧食被老鼠搬了去,這是他們瀆職,糧食已經交給了倉庫,與百姓何干呢?”

雍正道:“老鼠再多,哪里能搬走這么多,不過是巧立名目而已。”

和妃道:“這真是荒謬,不公道!”

雍正笑道:“民間不公道的神奇事物多了去了,你哪里會知道。如今這煉銀稅、鼠雀稅都沒了節制。還有更荒謬的,嶺南之地,鄉民好勇斗狠,爭斗之時,官吏叉手不管,待到打完,便去收所謂“斗架稅”,若收不來,便要拿人,國家法紀何在?還有葡萄鈣絲國商人租借澳門,每到他們進入廣州之時,便要繳納所謂‘抬腳稅’,回去澳門,又要繳納‘落腳稅’,我大清稅賦之多,連洋人也要領教一番。”

和妃笑起來道:“這個稅收得倒好,省的他們到處亂跑,亂說亂做的。”

雍正亦笑道:“從前皇祖和皇父都曾經大量裁撤過前朝遺留下來的的名目,可是裁了不久,就會出來其他名目,這真是應了黃宗羲所說:‘歷朝減稅若葫蘆下水,越按越高,必成積重難返之勢。’地方收錢不少反多,大員們荷包裹的滿滿的,國庫卻因為一句允諾,搞得如今沒有錢花,此為二不均。

其三:一個人一旦有了功名,即使一輩子位列末等秀才之流,也可免去賦稅徭役,更有田主將自己所屬田畝記于監生秀才名下的,串通作弊,逃避賦稅,此為三不均。民間所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想必還有這個緣故。讀過幾天書,便可以不事勞作之苦,不受賦稅之累。他們白得了清閑,有些人不但沒有感恩報效之心,反而對朝廷搖唇鼓舌。而且這些人中,不乏欺壓百姓者。皆因百姓不能識文斷字,遇有借貸、訴訟等事,不得不求助于鄉紳。有的鄉紳,趁機從中充當掮客,撈取好處。他們把持稅賦,欺瞞國家,勒索小民,甚至有煽動百姓,抗稅抗糧的。皆因他們自古有所矜持,是以高人一等。這一點,恐怕也要改改才好。”

素瑩聽得半頭霧水,道:“你說的真好。賤妾雖然沒有聽懂,卻也大概知道,皇上想要利小民,實國庫,再給南方那些拉幫結社之人一點顏色看看。”

雍正笑道:“你自然聽不懂,因為這些事體不涉及到你自身,恐怕外邊那些明白的人,會有割肉之痛。我將這些弊端與朝中有識之士有所商榷,他們給出一些主張,我覺得不錯,如今又找到一位直介老臣,愿意在地方為我首推新政。”

和妃聽到涉及外臣調度,便不再問,雍正又道:“說起來也怨不得這些官員們雁過拔毛,只因大清官員們的俸祿實在太低,當初朱元璋就是這么定的,我朝略作改動搬了過來。一品官只有一百八十兩,九品官只有三十兩,夠做什么用?”

和妃道:“這也太少了些,一品官的俸祿比宮里頭的嬪位還要少二十兩。”

雍正道:“可是他們這些銀子,不僅要養活家小,還要維持行署的開支,怎么算都是不夠花的。”

和妃道:“這也奇了,宮里也是一樣,我們只怕還好些。一宮的吃穿用度,雖分等級不同有所差別,倒也能按定例供應,除非實在供的不好的,才須另外花錢去辦。按理說每年的俸祿,也沒什么可花之處,可是宮里頭的人情往來,確實令人頭大。記得那時候在瓷宮里面,每到年節生日,要按品級高低度量許久,既費腦子,又費銀子,大費周章,只為面子。到底這禮品適不適用,卻無人去管,我那里還有一堆每年所收的華而不實之物。我拿了十幾年貴人的俸祿,若不是后來有你周濟,竟不知道要困頓到何種境地。”

雍正笑道:“是了是了,你從我這里所取用的,就如同府州縣衙多收的稅賦,這就是因為正項不夠用,只得以外財添上,你可明白了?禮尚往來原是對的,上下之間,可以籍此體察眷愛之意和誠敬之心,只是如今這一項成了吏治之患,不得不治。地方的大小官員,比你們更要頭痛。上級官員一到,猶如蝗蟲一般,連吃帶拿,已成定例。這錢從何處而來?也是和明朝學的,俸祿之外,自己想辦法弄錢。如此全憑官員的德行,若遇上無德之人,盡力搜刮起來,老百姓便要遭殃。這樣的銀錢體系,長此以往,必然將照章辦事之人全都排擠出去。且上司收了下屬的錢,有了過錯,自然要替他們百般回護,欺瞞朝廷,所以這是事之源頭,必須要改。”

素瑩嘆道:“你似乎已經將地方情形摸透徹了,短短數月,你是如何做到的?”

雍正道:“這里面的渠渠道道,短期哪里能夠厘清?是從前我在藩邸之時,就留心于此,門下之人凡有外放到地方的,往來書信里面,我已將州縣實情了解了許多。”

素瑩道:“原來如此,只是這樣的渠道由來已久,一時如何能改?雖然變法之事我不能明白,古來變法的結果,我卻知道,成的少,敗的多。秦皇變封地為郡縣,恐怕因為不合時宜,導致禍亂;王安石新政在神宗之后便被廢,舊法卷土重來;張居正之法,實施到天啟時也罷休了。甚至有人將王朝傾覆歸罪于變法。這變法到底是好是壞,有些古時所變之法,今天已成定例,然而當時卻朝議洶洶,不能順利推行,令皇帝頭疼。”

雍正道:“歷來所變之法,都是要拿皇帝身邊的人開刀,切到他們身上,自然極力喊痛。商鞅令貴族不能坐享其成,王安石將青苗的利息收歸國庫,張居正讓地方官失去了收稅時作弊的機會,于是這些人千方百計大加阻撓,以致所變之法多不能實施。再則王安石等人急功近利,實施不得法,反致誤國,所以變法搞不好不光得罪人,還要得罪天地祖宗,這也是我所擔心的。”

和妃道:“這‘青苗’等事我不大懂,我說些我的想法與你。天下蒼生只知道眼前利益,若是官員奪了他的,他會說皇上不好;若能享到變法的成效,卻不一定知道是皇上所給與。皇上看那些變法之官就知道了,無不慘淡收場,后世之筆,還要橫加指責。依妾看來,若想建功立業,別的法子很多,何苦要去做變法這樣出力不討好之事,尤其這歷朝歷代,從未叫讀書人上過稅,當過差,他們鬧起來如何是好?且皇上如何保證能成,又如何能保證皇上的子孫不去推翻。”

雍正笑道:“女人究竟見識淺陋,連你這讀過書的都如此說,我只得再尋人算計。”

和妃嘆道:“大多做皇帝,無非為了盡享天下錢財美色,哪有像你這樣的?原來例定的奏折還不夠多嗎,如今定要人人都來上折子,還要一一認真回復,弄得我也每天腰酸脖子痛,簡直自討苦吃,如同回到了當年幫哥哥弟弟們趕功課的時候。不知你為何費勁心力要坐在此處。”

雍正笑道:“坐在這里多好,可以天天自由地對著你,強似過去猶如隔著天河一般。我苦于耳目不廣,見聞不多,有了這些密折,就可以了解下情,洞悉政務了,更有何事再能瞞過我?你果真不愛批折子,如何又批的意興不止?”

和妃道:“我不忍見你終日辛苦,雖然我能幫你批幾個折子,終究智算不足,如同杯水車薪。妾批的又不是重要的事,只不過妾最喜歡遣詞造句,按你的意圖寫出文按,原是一件得意之事,又可以學你如何用大白話擠兌人,自然樂在其中。妾也不傻,你斷斷不是只為了一個女子才要坐在這里,你原來自有你的宏圖抱負,如今終于得以施展,再無遺憾之處了。”

雍正道:“我其實遺憾很多,記得那晚你我在壽萱殿上,一齊流淚;自我初登大寶,兄弟們便掣肘至今,或者從此難以彌合。”

和妃道:“既如此,何不離此紛擾。”

雍正道:“為了眾生百業,只得強縛絲繭,有了這紛繁的欲念相擾,便時時有我之相;人人以自身為先,便有了排它之舉,此為人之相;若我無生在此處,便無此番因緣際會,或可脫得輕松自在。或許于父兄,乃是前世舊怨,今世難解,來生再續吧。只愿此生,以‘眾生之樂相’為己之心懷,栽培自己福田,解除一番,也就無憾了。”

雍正便在朝堂之上,將自己的改制之法一一說出,舉座嘩然。一在京奏事的總督道:“若是將煉銀稅、鼠雀稅充了公,今后地方行政,從何處出錢?”

雍正道:“我所說此二稅充公,并非收入戶部,而是依舊留在地方。只不過變苛征為輕取,一則今后二稅皆有定額,不可私自加成;二則這些稅收的用途,今后也需立賬核算,不可隨意取用。如此賢者無須矯廉,不肖不能貪取,方是兩全之策。”

總督支支吾吾道:“只是地方上有些花銷,并非臣等可以定量。”

雍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督撫等行政于地方,朝中總有人掣肘其中,我的兄弟們,汗阿瑪都賞了些奴才給他們用,還可以外放做官。這本是汗阿瑪的恩德,可是偏偏有人,將汗阿瑪的恩德胡亂糟蹋,損毀汗阿瑪的圣譽。諸王以及各旗旗主,如有下屬奴才外放做官,也要跑去勒索一二,又將外官的子弟選作侍從,任意驅使,成何體統?兩廣如今成了允?的私地,你苛索無度,弄到兩廣府衙見到你派去的人就叫苦不迭,從前你在汗阿瑪跟前撒癡賣呆,如今再別想哄人了!你下面的門人凡是有官職的,自此不再歸你門下;沒有官職的,今后一律不得外放!”

允?待要開口,雍正揮一揮衣袖,不耐煩道:“此刻沒工夫同你廢話!”

允?只得銜恨噤聲。雍正又道:“嗣后旗主阿哥們由門下官員供奉之事,定要更改;還有地方今后遇有巡查交接等事,皆須從簡,不可一味鋪張浪費,濫索人情。這些陋規不裁,州縣必至橫征暴斂,武官必至冒領軍餉,我會另行訂立制度。

至于二稅歸公之后的用途,一份用作公費及往來官員之用,一份用以彌補歷年積虧,余者銀兩,我深知大清官員俸祿不濟,若只拿朝廷的俸祿,恐怕養活一府之人口從屬,都有問題。這部分銀子就按事務的繁簡分配給各級府衙,爾等有了這些銀兩,不可再亂做攤派。我還知道,地方上有所謂捐俸,一遇大工事,大小官員號稱捐出俸祿,實則又成攤派,苦累百姓,此后這一項定要廢除。”

恰逢甘肅巡撫石文焯進京述職,于是出班奏道:“捐俸自唐代有之,歷經數朝未行變更,今輕易廢除,恐怕有礙地方修建工事及助學扶貧,亦不能全官吏舍己為民之心。依臣愚見,捐俸之舉,乃是萬不得已,勢難停止。”

雍正道:“無恥之極!什么你的愚見,我看你分明是裝糊涂,以為我不知汝等具何面皮心志。歷來捐俸,聽著雖好,官員本來俸祿就底,都捐了出去,勢必搜刮于民。釣譽以為名,肥家以為實,你們倒是會算賬,有何顏面在此振振有詞?”

石文焯不敢再說,雍正又道:“從前鰲拜專權跋扈,為社稷安定所不能容忍,故此論罪。先皇在時,也在朝堂之上說過,鰲拜昔年間在戰場之上出生入死,又曾輔助世祖,抵制多爾袞之野心,若以功過相抵,尚有一些功勞。如今守制三年已過,可略為更張,以示賞罰分明。

今賜鰲拜一等武超公,著其子承襲,從此鰲拜一族,不可再以罪族論之。朝中諸人理應引以為戒,功勞再大,切不可有越軌之心,要分得清君臣尊卑,否則如鰲拜一般罪及家族,悔之晚矣!”眾臣諾諾,雍正由是施行改制之舉,然大小臣工,多有阻撓拖延,不再一一枚舉,此中自有原由,雍正暗中與高僧商議整飭之方。

和妃檢出一個折子,對雍正道:“這里有一個挑選佐領的折子,皇上還沒有簽批呢。”

雍正看了看,便在上面畫了個圈,和妃看了問道:“這二人均是步射平常,騎射平常,且這鄔嚀閣年紀小些,又是長史,為何棄了他選個普通侍衛常耐呢?”

雍正道:“正因為他是王府長史,這個佐領才不能給他,如今王府下佐領太多,他們只知有旗主,不知有皇帝。若不想法子逐步裁去,必成其勢力。且這些做長史的,主管一府事務,有的常常為了一己私利,挑唆其主任意妄為,也需整治。對了,大學士遜柱沒了,他身上也兼著祖傳的一份佐領,不知道內務府查清了沒有。”

和妃道:“遜柱大人如此長壽,也是人瑞了,可嘆沒了。”

和妃尋了一會,果然找到有關遜柱家族襲職的折子,雍正打開來看,奏折先敘述了遜柱祖先得到太祖嘉獎的敕書內容,又列出了《大清會典》所記錄的相關承襲條規,后面粘附著紅箋,畫了董鄂氏這一支小家族的家族樹,只見自歸順太祖封為佐領以來,已然歷經七代。遜柱是第五代,如今第六代、第七代的人等著襲缺,內務府從中擇選了五名,一一列清履歷,等待皇帝定奪。

和妃道:“先時只是一份錢糧,百年來人口滋長,如今有這么多人等這份差事。”

雍正道:“是啊,錢糧有限,若不趁早找些其他生計,這些人再繁衍幾代,可如何是好?”只見那五個人是:

英泰:六十一歲,遜柱伯父之子,現任參領,步射平常,騎射不會

蘇彤哥:二十九歲,遜柱長子,現任員外郎,步射平常,騎射不行

蘇栗山:二十四歲,遜柱次子,侍衛、多羅額駙,步射平常,騎射平常

好尚:二十九歲,遜柱堂侄,現任校尉,步射平常,騎射不行

穆騰閣:二十一歲,遜柱侄孫,現任城門吏,步射平常,騎射平常

雍正在折子上點道:“百年前八旗人人精通騎射,如今非平即劣,也不知道他們平日里是如何操練的!”

和妃道:“兵者不祥,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天下承平日久,他們不上戰場,如何能比得上從前呢?”

雍正道:“唉,若有一個出眾的,也就不必如此作難了,以你所見,該選誰呢?”

和妃道:“我的一點淺見,若以遠近親疏來論,應該是遜柱的兩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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