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姑娘要哪種貂裘？”

“都看看吧！”

“是，店內貂裘都在樓上，還請姑娘隨我來。”伙計拱了拱手。

清月跟著上樓，發現二樓也有些面料和成衣，看著比一樓的更好些，休息的地方還用竹簾分隔開，看來這二樓是做貴人生意的。

伙計將皮毛一個個鋪開，清月一眼就看中了銀灰色的狐貍毛：“這個不錯。”

“姑娘您眼光真好，這個可是本店的鎮店之寶。”

清月又挑了挑幾款料子，直接讓伙計按照季臨秋的身形來做，只要再稍瘦些即可。

等著的時候，她就一直看著一些成衣，一件淡青色的暗繡紋底的錦袍看著還不錯，正讓人取下來的時候，就聽見后面傳來驚喜的一聲：“清月？”

是莫暮云，她身邊還站著一位婦人，看著兩人眉目相像，應該就是莫夫人了。

“清月，你怎么在這啊？”莫暮云剛問出口，就吐了吐舌頭：“哎呀，你看我問的，你在這肯定是來買衣裳或者定料子的。”

清月笑著看著她，隨后朝一邊的婦人行禮：“見過莫夫人。”

莫夫人笑著點點頭，心道，想必這個就是李家的幺女了，看著模樣，倒是依稀能看出當年李夫人的樣子。

“對了，自上次一別，我一直想去找你來著，可一直不得空，現在父親傷勢穩定些，等開了春暖和些，我帶你去郊外打馬球去！”

“好。”

“那可就說定了啊，到時候我去找你。”莫暮云話剛說完，就看見一人站在清月身后，她看了看：“哎呀，不錯嘛！果然還是人靠衣服馬靠鞍！”

清月跟著回頭，只看見一個穿著月色長衫的男子站在她的身后，面冠如玉，溫文爾雅，頭發利落的束起，額間隱約能看見當年的刺字，兩人均是一愣，隨即又撇過眼去，面上絲毫不顯。

莫夫人點了點莫暮云的額頭：“瞧你這油嘴滑舌的樣子，姑娘家的，像什么樣子？”

莫暮云一副混不吝的樣子跟著點頭：“嗯嗯，不像樣子，不像樣子。”

莫夫人直接懶得理她，走上前去替衛霖整了整衣領：“雖是成衣，卻還是合身的，過些日子便要入職了，先穿成衣應付著，等過些日子等他們將衣服做好送到家里，便能好些了。”

這時，季臨風也量好了尺寸，掀開簾子出來。

“莫夫人、暮云，那我先告辭了，”清月拉了拉暮云的手：“你若是要來尋我，直接去無茗居就好。”

“嗯，好，那我到時候還要喝最好的茶！”

清月淺笑著應了下來。

告了辭，又讓伙計將剛剛那件成衣包起來后，清月便直接和季臨風離開了。

馬車晃晃悠悠的在路上行駛著，季臨秋看著清月坐在對面，手里無意識的抓著帕子，直到馬車停了下來，她才終于回過神來：“到家了嗎？”

季臨風點頭，掀起簾子，直接跳下馬車，又將她扶了下來。

“哦，對了。”清月將一邊的包裹遞了過去：“剛剛在店里看見的，覺得很適合你，雖是成衣，你可不要嫌棄啊！”

季臨風愣了下，原來這個是給他的，伸手接了過來，道了聲謝，便不再吱聲。清月也不在意，將包裹遞了過去，便直接進了門，他看了看，隨后也一起進去。

直到傍晚，兄妹二人一起出小園，去了無茗居。

月上當空，衛霖站在了無茗居門口，看著眼前的人，他知道，原來白日里自己并沒看錯，真的是她！

“衛霖兄長/小六”

兩人同時出聲，隨后又同時禁聲

清月笑了笑“兄長，天寒，還是進來說吧。”

“好。”

穿過店內大堂，進入一間室內，剛進屋，就感覺暖氣鋪面，衛霖雖然看起來像個書生，可畢竟還是在軍營里面待了這么些年，作為一個軍人，他十分敏感的聞到了一絲淡淡的藥香味，隨后余光便看見一個帶著半個面具穿著大氅的青衣男子從里間走了出來。

那人走到他跟前，緩緩將面具摘下，他定睛一看，這！竟然是當年在路上救了他和妹妹的李將軍的長子，李致遠！

只是這明顯不正常凹陷下去的半邊臉，還有在如此暖和的房內還穿著大氅，他大概也能知道些緣由了。

“一轉眼已經這么大了，”林清風伸出手在衛霖的肩上拍了拍：“當年......謝謝你。”

衛霖垂下眼眸，一時情緒復雜，不知該說些什么。

當年他帶著小六逃出的時候，已經是別無選擇，自己的親妹妹已經頂替了原本的小六，他那時雖然能理解，但情感上卻不是沒怨過的，后來從了軍，對當時的他來說也是一種逃避。在軍營里，他從一開始只能打雜的火頭軍，到了前線沖鋒殺敵，隨著時間的增長，他才慢慢的理解當年母親教導她和妹妹的那句話：‘明事理，知報恩。’也更加明白當年老國公臨死前的那句：但凡李家能有一人活下，也要將事實大白于天下！

李家軍世代盡忠報國，即使通敵，也絕無可能如此倉皇收尾，還被逮個正著，最后落得個滅門的下場，他當時在軍營里的時候就想著，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出人頭地，就真正的把小六當做自己的親妹妹看，他來照顧她，可當他終有一日能找她的時候，卻找不著了，即使留下了信，他也是擔心著的，也一直在托人打聽著消息，希望能找到她。

原來，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親兄長了......

清月見衛霖神色有些沒落，心中大概能猜出兩三分，她走上前去：“兩位兄長，別站在這了，最近正好剛來了一批新茶，不如嘗嘗？”

衛霖抬起頭，看向林清風，見他朝著自己開口道：“這邊請。”

茶香漸濃，衛霖看著清月行云流水的調膏、點茶，開口道：“當年之事，我這些年也一直在想，也有打聽過，思前想后，還是覺得當時派去支援，后平叛李家軍的曾布有很大問題。”

見林清風點頭，衛霖接著說：“且還有幾點，一，當年的敵軍人數應是有誤，以李家軍不可能和西夏的兩千散兵拖延如此長的時間；二，”他深吸口氣：“我曾在火頭軍里待過，若沒記錯當年出征時為盡快到達，只帶了一個月的軍餉先行出發，剩下的隨后送至，怕是......后面的供給也有問題。”

那這個就涉及到了當年負責的戶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