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廢話別那么多
- 霽月作皎星河筑光
- 星江心涼
- 3469字
- 2019-08-10 12:53:29
明月高掛,夜星璀璨,禁軍統(tǒng)領(lǐng)秦奐的府邸之外,已被三隊人緊緊圍住,近看不得。
黎燁飛借夜色昏暗之便,趁機(jī)潛入了秦奐所在的臥房。
“小飛?”秦奐坐在靠椅上,看到黎燁飛時不禁面色一驚,“你怎么……?”
“秦叔,”黎燁飛走上前喚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先帶你出去。”
“你來干什么?!”秦奐又氣又急,直接拽住了他。
“我來救你呀?”黎燁飛道,“秦叔,外面那些人巴不得你像黎崇陽一樣……”黎燁飛把那個“死”字咽了回去,“秦叔,難道你想跟黎崇陽一樣,背上叛國求榮的罵名么?”
“小飛,你這又是何必呢?”秦奐道。
“秦叔,從小到大,黎崇陽都沒有把我當(dāng)成是黎家的人,連我娘的名字也入不了黎家的族譜,這樣的父親,還不如沒有。”黎燁飛頓了頓,接著道,“秦叔,你比他……更像一個父親。”
秦奐聽到他說的這句話,心中五味雜陳,話到嘴邊卻又難以吐露,萬千心言皆化作眼中的脈脈傷情。
“秦叔,別猶豫了,我現(xiàn)在就救你出去。”
“小飛,”秦奐又一次叫住了他,只是這一次,秦奐的聲音異常的平靜,“我走不了了。”
“秦叔?”黎燁飛有些疑惑。
“你也走不了了。”秦奐一字一字地咬出了口。
就在這時,黎燁飛忽感渾身無力,眩暈感瞬間襲進(jìn)他的大腦。他難以置信地看向秦奐,看向這個從小對他關(guān)懷備至,照顧有加的秦叔叔。
“迷香?你……”
“我服過解藥。”秦奐說出這句話時,語氣中不帶有一絲溫度,他靜靜地看著黎燁飛從眼前倒下,靜靜地看著他閉上那布滿疑惑的雙眼。
……
次日清晨,因木從軒與寧悅的阻撓,周常菁錯失追回黎燁飛的良機(jī),便只得連夜趕回天重門,而木從軒和寧悅則一直緊隨其后,同她一道回了天重門。
“你們兩個偏幫時君羽,待見到掌門,我定會一五一十地向他老人家稟明實情,時君羽這般胡鬧,看看掌門會不會偏袒她。”周常菁邊走邊道。
寧悅聽她這話,不禁面露難色:“周師姐,羽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我不關(guān)心她是故意或是無意,既然犯了錯,我定要讓掌門重重責(zé)罰于她,就算熾尹師伯來求情也無用。”
“周師姐……”
周常菁回過頭看向?qū)帎偅骸皩帎偅闳粼龠@般,可別怪師姐翻臉無情。”周常菁說完后又看了看寧悅旁邊的木從軒,“若非我晚你三年入門,劍術(shù)不及你,否則,我絕不會讓時君羽輕易從我眼下逃脫。”
木從軒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雙眸,沒有理會她。待周常菁離去后,寧悅與木從軒對視而道:“現(xiàn)在怎么辦?掌門要是真的責(zé)罰羽姐姐,師父能攔下嗎?”
木從軒搖搖頭,道:“時君羽做事向來有分寸,師父不會不管她,現(xiàn)下,就看掌門要如何處置了。”
“處置什嘛?”
“師父?!”木從軒與寧悅一起驚道。
熾尹搓著下巴上的胡須,兩眼錚亮有神地看著兩個被驚嚇到的小徒兒。
這倆人一露出這副表情,熾尹便有幾分不悅:“嘖!你說你們兩個哈,就不能跟時君羽那個賊丫頭學(xué)一學(xué)嗎?怎么見到我老一驚一乍的。”
“師父,羽姐姐她跟周師姐又鬧別扭了。”寧悅委屈巴巴地說道。
熾尹一聽,高興得不得了:“是嘛?她倆又吵架啦,哎喲!太好了!吵得兇嗎?”
“這……”寧悅一時半刻的還真不知該說點兒啥。
“師父,周常菁想找君羽麻煩。”木從軒淡淡地說道。
“嗨!沒事兒,就熾微那性子,不會由著小周丫頭胡來。”熾尹寬慰了兩人幾句,便帶著他們進(jìn)了大殿……
長安城郊,樹蔭之下,昏睡了一夜的時君羽,在透過樹葉縫隙的陽光刺激下,惺忪地睜開了雙眼。
“醒了?”于昊坐在一旁,在溫和的目光下,時君羽看到的,卻是陰寒透骨。她動了動身子,不想?yún)s被樹藤緊緊勒住,掙脫無門。
“于先生,買賣可不是這么個做法。”時君羽背靠著樹干道。
“時姑娘就不問問,黎公子的行蹤?”于昊道。
“有什么可問的,人不早走了么?”時君羽道。
“于某將姑娘困在這兒,確有些不妥。”
“知道不妥你還綁我?”時君羽突然調(diào)高音調(diào)道,“于先生這么做買賣,日后可沒人敢找你了。”
“有一個辦法。”時君羽偏過頭來看了看,恰巧與于昊雙眼對視,“于某只要殺了姑娘,不就沒人知道了嗎?”
時君羽呆看了于昊一會兒,這個人微微揚起的嘴角,看似和氣,實則兇戾,浸入皮骨的壓迫感讓時君羽覺得難以呼吸。幾秒過后,兩人卻又齊齊面露笑顏,就像剛才的那番對話不曾發(fā)生過一樣。
“那先生,現(xiàn)在就要動手嗎?”
“時姑娘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不會動手。”時君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時間沉住了氣道,“先生若真想殺我,又何須等我昏睡而醒,夢中殺人,不是更簡單嗎?”
“時姑娘的這份膽魄氣量,完全不輸當(dāng)世諸般英杰。”于昊道。
“先生若是想像這般閑聊,那我便只能失陪了。”時君羽突然起身站立,綁住她的藤條也盡數(shù)散落在地。
于昊見她自己松了綁,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贊賞,而非驚慌:“哈哈哈,時姑娘不愧是天重門熾尹真人座下最優(yōu)秀的弟子。”
“呵!”時君羽冷笑了一聲,“就那老頭子,還真人?瘋瘋癲癲的。”時君羽撣去身上零落的碎葉,拿起自己靠在樹下佩劍后,繼續(xù)對于昊說道,“于先生方才不是要殺人滅口,斬草除根么?我就站在這里,先生動不動手啊?”
“嗯……”于昊沉吟一番,雙手不住地搓來搓去,面色冷靜且始終微笑如初,“時姑娘武藝高強(qiáng),于某可不敢同你討教。”
“廢話別那么多,給錢就行。”時君羽道,“之前我答應(yīng)過你,會把黎燁飛交到你手上,如今你也見過他了,是你自己放了他,怪不得我,所以這檔子買賣,我兌現(xiàn)了。”
“行。”于昊還是保持著他臉上的微笑。
時君羽本以為他至少會反駁一兩句,又或者就像剛才他說的那樣,對自己狠下殺手。這么痛快就答應(yīng)了,還真有點兒出乎她的意料。
于昊手一邊向袖子里試探,一邊朝時君羽靠近著,出于本能,時君羽向后退了幾步,并抽出了手中的佩劍。
“哈哈,時姑娘不必驚慌。”于昊跟她說話的同時,將幾張銀票遞給了她。
時君羽警惕地接過銀票,轉(zhuǎn)身便想盡快離去。她清楚地知道,這個人,就算對人和顏悅色,也絕不會跟“和善”二字扯上關(guān)系。
“時姑娘。”于昊悠哉悠哉地喚道,“黎公子被秦奐秦統(tǒng)領(lǐng)活捉了。”
時君羽才走沒幾步,便被于昊的這句話給驚停了腳步。她滿是驚疑地轉(zhuǎn)回來看了于昊一眼,那張萬年不變的微笑臉,現(xiàn)在看來卻令人驚肅膽寒。
他怎么知道黎燁飛被抓了,而且抓他的這個人,為什么是秦奐?還有,黎崇陽忠義之名人盡皆知,為什么他會被冠上叛唐的罪名?他是真叛還是假叛?又或者說……叛唐者,另有其人,黎崇陽,只不過是個替罪的?一個接一個的謎團(tuán)在時君羽的腦中反復(fù)交錯,或許,只有找到黎燁飛才能撥開這層層迷霧……
天重門大殿之上,周常菁義正言辭地控訴完了時君羽一籮筐的罪狀后,掌門熾微似乎并沒有一絲一毫生氣了的態(tài)勢,倒是熾尹站在旁邊,一直說個沒完,這邊夸周常菁,那邊罵時君羽,搞得氣氛時好時壞,苦了寧悅和木從軒,在邊上聽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他們這位奇葩的師父,明明在他們幾個當(dāng)中,最喜歡的就是時君羽,可看這架勢……
“常菁。”熾微喚道。
“弟子在。”周常菁拱手禮貌回道。
“君羽是你師妹,作為師姐,你當(dāng)多多關(guān)照,好好教導(dǎo)她,這次……”
“師父,時君羽以下犯上,對弟子處處阻撓,如若師父放任不管,恐怕日后……師父和熾尹師伯聲威難存。”周常菁道。
“對,對對對,周丫頭說的對。”熾尹站在一旁連連支持,“時君羽這丫頭,越來越放肆,師弟啊,你若是不罰她,那等她回來,我親自罰!”
“師父……”寧悅輕輕拉了下熾尹的衣袖。
“干嘛?”熾尹扭頭就高調(diào)回道,“她犯錯了,我這個做師父的,還批評不得啦?”
“好了,師兄。”熾微叫停他道,“既是如此,待君羽回來,便叫她跪在山門前吧。”
周常菁雖不滿時君羽只罰的這么輕,但要是自己再咄咄逼人,也收不到什么好的成效,所以,她也只能松了口,自顧自地出了殿門。
“師父,羽姐姐她……”
“哎呀!你這個小腦袋瓜就不能開開竅嘛?”熾尹伸出食指按了寧悅一下。
“寧悅啊,師兄其實是在幫君羽。”熾微悠悠地走下來道,“師兄這樣說,是要讓常菁松口。”
“對了嘛。”熾尹回道,“我越是說小羽的不好,周丫頭就越不能逼著師弟重罰于她,她要是咬定不放,那就是……”
“那就是小肚雞腸,無容人的肚量。”寧悅搶道,“我就知道師父不會這么狠心的。”
木從軒聽完解釋后也暗自松了口氣。
“那……行了,你倆,趕緊的,下山去幫那個賊丫頭,她一個人忙活不過來。”熾尹使喚寧悅和木從軒道。
“啊?”寧悅大張著嘴巴,困惑的表情可愛至極。
“啊啥呀啊?趕緊去!”
“哦。”寧悅應(yīng)了一聲后,便同木從軒出了殿門。
看著這倆人的背影,熾尹瞬間正經(jīng)地說道:“這么難的事,真的要讓幾個孩子去做么?”
“他們是最好的人選,讓他們?nèi)プ觯俸线m不過。”熾微的語氣中帶了些許的憂傷。
“我就一個要求,他們當(dāng)中,誰都不能出事。”熾尹嚴(yán)肅地說道。
“世事難料,福禍相依,不過,我會盡最大的可能,去保全他們。”熾微鄭重地回道。
兩人淺淺地說了兩句后,便齊齊看向殿門,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