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西禾
- 此意闌珊至
- 未實
- 2358字
- 2019-09-28 09:40:00
傍晚,圓形寫字樓前停下一輛拉風的迷彩越野車,車上縱身跳下穿卡其色風衣的男子。挺立的鼻梁上架著深色墨鏡,唇形性感,尖長下巴呈現出完美比例,銀色耳飾包裹住耳垂,在大廳的燈照下高調地閃爍著。
正是普通上班族們的下班時間,他逆著人流邁開長腿,一路暢通無阻。所到之處,皆充滿了人們無法遮掩住迷戀的視線,好似在被當作珍稀的工藝品觀賞著。
他徑直走向電梯口,以慵懶的姿勢倚在墻邊等待著。電梯門打開,所有人在看見門外這位驚為天人的面孔,都一致愣住了,忘記走出電梯。
“怎么,你們都還要上去么?”帶墨鏡的男子嘴角勾笑,人擠人的電梯里充滿了心跳加速的聲音。
“啊!程落……總,你怎么來了?”站在最里面的悅子艱難地擠出人群。
其他人也都后知后覺地走出電梯,頻頻回望,女性們的腳步根本走不向前。
“喲,你是……”手指放在太陽穴邊作浮夸的絞盡腦汁狀。
“悅子啦!”悅子又氣又笑地說,“來找應總的話,他還在辦公室。”
“收到。”說完,他伸出手隨意地在女生頭頂拂了拂,弄亂對方的短發,嘴角再次勾起邪魅的笑容,走進電梯里。
悅子的臉瞬間紅透,懵懵地向前走了幾步,突然被七八雙手騰空架到角落里。
“悅子,那是誰啊?”
“太有型了吧!”
悅子看著眼前晃動的幾張面孔,確定都不是自己單位的同事,難怪如此大驚小怪。
“他是我們公司的第二股東,平時很少出現的。”因此,她在叫程落的時候,一時間不知該用什么稱呼。
“他有對象了么?”果不其然,狼女本性畢露無遺。
“他的私事嘛,我不太清楚,據說長得漂亮的都有機會……”
悅子說完,在她們面面相覷之際趕緊掙脫了束縛,向出口狂奔。
程落就是個妖孽,每個月總有那么一兩次高調地出現,不負責任地散發魅力,又來去如風,從不多做停留。好像是故意的,每當寫字樓里的人快要淡忘他的時候,他就再現身一次。和同樣是全年齡層女性殺手的應墨酥相比,他妖孽得過分。
豫光集團的辦公場所空無一人,程落轉過幾個彎彎角角,來到唯一亮燈的總裁辦公室。
應墨酥處理著白天堆積的文件,對來人頭也不抬地說:“坐。”
程落摘下墨鏡,露出一雙魅惑人心的電眼,將手里的書丟在應墨酥面前,在他對面坐下,隨性地翹起二郎腿。
“這書的文風,猜你會喜歡。”程落偶爾會幫應墨酥帶幾本自認為有潛力的作家的作品過來,作為第二大股東,平時不坐班,至少也得有點貢獻。
應墨酥抬眼掃了下封面,是素雅的裝幀,和書名《清淺度日》很契合。
“我也看了大半內容,覺得這作者恐怕是二中校友,有些細節挺像我們上學那會兒。”
“西禾。”應墨酥念出作者的名字,是虛擬的筆名。
“這書出版三四年了,在書店銷量還行。值得你派人把作者簽過來。”程落了解應墨酥的性子,一件小事如果不強調三四遍,根本不會上心。
應墨酥把書隨手塞進書架里,說:“等忙完這陣再說。”
他見程落用一副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自己,可能心里又在想什么沒有正形的事情,笑問:“怎么了?”
“聽說,沈南葵回來了。”程落試探地問,“你不考慮和她復合嗎?”
應墨酥不置可否。
“真搞不懂你,以前沒覺得你有多喜歡她,卻一不留神就結婚了。現在對人家孩子那么好,卻不接納她本人,你該不是戀童癖吧?”程落沒給他反駁的余地,繼續說道,“如果你對她沒那心思,那我可就要給你物色對象了啊。”
他翻出手機里的一張照片,硬生生推到應墨酥眼皮子底下:“你爸公司的營銷部副總。別看她年紀輕輕的,上位后業績出色。人家是你的仰慕者,給個機會見見唄。”
“我看挺適合你的。”應墨酥一句話的功夫,被調侃的對象就換成他自己了。
程落了然無趣地嘆了口氣:“你不能讓露露一直沒有媽媽,你自己這么忙。”
“現在露露有位好老師。”
“老師能和媽媽的角色等同嗎?”
“先讓她教著,我的事慢慢來。”
如果程落沒有看錯的話,應墨酥剛剛可能是笑了一下么?可是沒有笑點吶。
“明天去溪園幫忙,有個文化展要舉辦,提前布置。”
“行。”程落答應得很干脆,完全把自己的主業拋到腦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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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黎沒有想到,會在她計劃之外的其他場合遇見應墨酥。
她此前的狀態,像是一個匍匐前進的人,目標很明確,卻要小心翼翼不動聲色地靠近,生怕被對方發現自己的刻意為之。正是這樣左顧右盼的心理,使得本來占據主動地位的她,總在和他的交手中處于被動的局面。畏首畏尾,不敢突破。
他才是掌握氛圍和節奏的人。
文化展的規模覆蓋全市和文化搭得上邊的機構,包括學校、書法協會、各類文化傳媒公司等等。地點設在一處古色古香的園林,契合展會主題。前來參觀的人有以團體形式出行的,也有零散的文人雅士,還有身著不同校服款式的學生隊伍。
惠黎坐優奈的車來到這里。
門庭外熱鬧非凡,有拍照的,有重新整列隊伍的,有認識的人相遇熱情寒暄的。但是踏入大門之后,空氣迥然不同,所有人都默契地收斂起語言。白墻黑瓦灰磚路,百年歷史的氣息撲面而來,人們靜謐地在古典空間里行走。
書法作品的陳列形式也花了一番心思,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和空間和諧地融為一體。蜿蜒的回廊墻壁上,高高低低地掛著一幅又一幅作品,人們走走停停,細細品評。回廊長而狹窄,如果有人從身邊經過,需要稍微欠一欠身。欄桿旁三三兩兩地坐著稍作休息的中年人。
惠黎領著優奈,在回廊里左左右右地拐著方向。天氣還是很熱,快要把無聊的人燜暈。
“惠黎,還要多久才能看到你的作品?”優奈的聲音無力地垮下來。
“快到了。”惠黎的手心冰涼冰涼的,和熾熱的優奈形成鮮明的對比。
路過大大小小的假山,經過還在盛放的荷花塘,從一扇又一扇門之間穿過。優奈放棄詢問,完全把自己交付給腳步生風的女子。
陡然間,腳步急剎般停下,優奈因為慣性撞到惠黎的背,正齜牙咧嘴地摸著撞痛的鼻梁時,她順著呆滯在原地的人的目光望過去。
在大多數人還沒有抵達的前方,靜靜佇立著一個身形挺拔的男子,側臉的容顏堪稱絕色,此刻他正目不轉睛地觀賞眼前的那幅作品,散發著與世隔絕的脫俗氣場。
優奈看得呆了,完美還原了那首詩: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