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進去把溫水水杯放到了他邊上，然后隨便拿了一本書搬了一張凳子乖巧地坐到他的對面。

他摘下了眼鏡，伸手摁了摁自己的睛明穴，然后拿過杯子緩緩地喝水。

書桌上臺燈的柔光照在他的眉梢上，照在他的墨色的睫羽上，照在他修長冷白的手指上。

我竟慢慢地收了呼吸，眼前的景象就像沐浴時隨意吹出的泡泡，仿佛下一秒便會消失幻滅。

“……”我思量了一下，然后意意思思地湊過去，小聲問他，“我可以念一首很棒的詩給你聽嗎？”

他抬起眼來，流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態：“哦？”

“我開始念了。”我深呼一口氣，端起書，將自己調整到某種感覺上。

“那里的寧靜是慢慢滴落的，

慢慢滴落，

從清晨的面紗到蛐蛐的吟唱；

夜半的微光，

午時濃不散的紫色，

黃昏揉進了紅雀的翅膀。

我就要動身離去，

因為每一輪日夜，

我都聽到湖水纏吻岸邊的聲響；

而我，無論是站在公路上，

還是站在灰色的人行道上，

都隨那浪花的歌輕輕打在我的深心上。”

“《湖心島茵尼斯弗利》。”他笑笑，“不錯啊，小外星人這都學的嗎。不過……”

他示意了一下攤開在我面前的書：“不過你手上的這本仿佛是《高產·優質·高效·水稻種植新技術》吧。”

“重點不是這個。”我一臉認真，把面前綠油油的《高產·優質·高效·水稻種植新技術》合上，欲說還休。

“我讀得懂的，”他支手托額，垂眸說道，“公路、人行道，你現在就在這座‘灰色’的C城里；蟋蟀、紅雀，湖水……這些估計是你要去的北部森林。”

我呆呆的，只想著他閱讀理解十分不錯。

意料之外地，他繼續說了下去：“我之前答應過和你一起去的，現在你支支吾吾乖乖巧巧地。”

他微笑著，輕輕皺眉，有些頭疼的樣子，然后無奈地說：“該不會是又有什么難，我要去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