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和李浩然看煙花了嗎？”沐歌猶豫了好久，轉了個彎還是問出了口。

“沒有，”老大趴在床上翻著一本小說，動作仿佛老四的復刻版本，“李浩然什么親戚來這兒了，昨天他陪著他爸媽給他親戚接風洗塵去了。”

“哦。”也許那個女孩子是他的堂妹之類的也不無可能。

“怎么突然這么問？”

沐歌壓下心中的疑問，反應過來，“昨天我在群里喊的時候你先回復，我就想你二人世界的時候哪顧得上看微信。”

可是，堂妹之類的需要那么親密嗎？

沐歌想起昨天晚上李浩然扶著那個人的背影，總覺得怪怪的。

她在猶豫著要不要和老大說一下，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你好，我是沐歌。”

“我是徐晴，”對方是個莫名熟悉的女聲，沐歌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沐歌，昨天晚上咱倆在臨江廣場見過。”

沐歌想起來了，是那個叫自己“沐姐姐”的明媚女子。

兩人約在了學校附近的星巴克見面。

沐歌不知道有什么事是需要特意約出來見面說的，但她心里明白，一定和董舒言有關——這是兩人目前惟一的交集。

而看到她紅腫的雙眼和濃厚的黑眼圈，和昨天溫柔明媚截然相反的冰冷神情，還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沐歌慢慢挪到座位上，把拐杖放到一旁。而對面那個女孩子，全程坐著，冷冷地看著自己。

是帶著恨意的眼神。

“我觀察你好久了，從我知道你是董舒言的女朋友開始。”兩人對坐靜默良久之后，徐晴率先開口。

如果剛剛沐歌還在訝異于自己印象中的明媚女子竟然一夜之間大變成這個樣子，聽到這句話之后，她保留了自己的心疼。

“當時我在想，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子，能和他在一起。居然是你。”

沐歌聽得出來“居然”這個詞里的不可置信和委屈憤懣。

“當時我想，董舒言選的人，一定不會差，只是我不了解她的優點而已。可是觀察了你一年多，我才發現……”

徐晴的眼睛紅腫成這個樣子，居然還能大顆大顆地往下落淚。

“你根本不喜歡董舒言！”

“你根本不喜歡他！你愛的只是他帶給你的關注和虛榮，你簡直就是在欺騙他的感情！”

對面的人哭得肆意瘋狂，而沐歌聽到她的話只覺得可笑。

“你對他的愛比不上我的萬分之一，你根本不值得擁有他。”

沐歌覺得她瘋了，不，應該是自己瘋了，居然拄著拐杖來看她發瘋。

“所以呢？”聽到這里，沐歌還是沒有捕捉到對面這個人執意要見面的重點，難道是向自己證明她對董舒言的愛更純粹更濃厚？

如果是真的，沐歌要徹底懷疑董舒言的眼光了。

“所以呢？”徐晴重復著沐歌剛剛的反問，“呵呵，這個時候你居然還能是一副‘與己無關’的樣子……”

“確實和我無關，”沐歌沒有再給她冷嘲熱諷的機會，“我和‘你的’男朋友已經分手了，你們兩個，有什么不快誤會，麻煩你們內部解決。”

沐歌把重音放在“你的”上面。

“怎么會和你無關？！如果不是你，他不會要跟我分手！”

“你為什么會覺得，他和你分手原因就一定在我，而不是你們兩個的關系有問題呢？”

這簡單的一句話，居然讓對面那個歇斯底里的女孩子徹底安靜下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中間是徹徹底底的沉寂。

“是，你說的沒錯，我們倆一開始就有問題。”徐晴的臉上是徹徹底底的絕望，“昨天晚上，我騙他，騙他說我懷孕了。我以為他會為了孩子留下來，你知道他說什么嗎？”

沐歌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凝滯了。

“他說，三個月，打掉還來得及。”徐晴滿臉淚痕，和往日的明媚樣子判若兩人，“他竟然冷血到這個地步！”

三個月。沐歌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原來，自己和董舒言還沒有分手的時候，這兩個人已經上過床了。

她無法想象這兩個人的肌膚相親是什么樣子。

沐歌突然覺得一陣反胃。

“為什么，你根本不愛他，他卻對你那么好？！我那么愛他，我可以為他付出所有！可他卻這么對待我！！！”

一晚沒睡，沐歌覺得從頭到尾都很疲憊。今天的赴會是今年自己干的第一件蠢事，沐歌不欲和她再糾纏。

這種狗血劇情，她覺得好惡心。

而看著對面這個瘋狂憔悴，仿佛即將凋謝的女孩子，她的感情復雜，卻還是開口了。

“愛情本來就不是以物易物的等價交換，不公平是愛情與生俱來的屬性，并不是你愛那個人多少，那個人就會回饋給你多少，所以，你的這個疑問，根本沒有絲毫的邏輯依據。”

沐歌背起背包，拿起旁邊的拐杖，預備離開。

而想起剛剛徐晴說的那句“你根本不愛他，你愛的只是他帶給你的關注和虛榮”，沐歌停住了。

她轉身看向徐晴，淡淡地開口，“為什么我愛的是董舒言身上的光芒，這樣的愛就是虛榮不純粹的呢？他身上的光芒難道不是他的一部分嗎？不要在不了解的前提下隨意評價別人的感情。我想，哪怕我的感情再虛榮，也是正大光明，磊落坦蕩的。

至少，我從來沒有想要通過欺騙來留住對方。

這樣得來的感情，握在手里也會心虛得不安穩，不會長久的。”

沐歌扔下這句話就離開了，不再去看對方是什么樣的表情。

這一番話，就當做自己費一番勁過來聽她發瘋的反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