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至暖與秦楠騎馬一路疾行,只為早一日的趕入皇宮,終于在趕了整整兩天的路程后,他們進了北鄴的城門,至暖看著周邊熟悉的環(huán)境,這一片的肅穆,才讓至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悲哀,太后之死,舉國同哀。
她知道,這一切是真的,太后是真的沒了。
至暖到皇宮后,本以為要經(jīng)過重重通報方可入內(nèi),畢竟此時宮中一定一片混亂,所以守衛(wèi)也會格外的嚴(yán)格,可不想秦楠在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一句:“皇后回宮悼念太后,豈是你們可阻攔的。”那幾名侍衛(wèi)互相看了一眼后,便再無阻撓之意,即可放行,一路暢通無阻。
玉至暖入宮后,看著宮中滿目的白色,仿佛回到了幾十年前的大將軍府一般。
終于馬車停在怡壽宮外,玉至暖聽著里面的陣陣的哭聲與和尚誦經(jīng)的聲音,淚水再一次的落下,她緩緩的朝里走去,直到看到凌莫寒那跪在地上的悲切背影,心中仿佛被刀子繳過一般。
至暖托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向著凌莫寒走去,然后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之中,她重重的跪在了凌莫的身邊,磕下了幾個響頭:“母后,暖兒來遲了。”
“阿暖?”凌莫寒看著玉至暖,沙啞的聲音,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來了?”
玉至暖望著凌莫寒那憔悴的面容與哀切的眼神,心疼萬分:“凌莫寒,曾經(jīng)是你陪著我,送了我娘親的最后一程,這一次,換我來陪你。”
“若你只是想來還我當(dāng)初的恩情,那么大可不必,因為那時,我是心甘情愿的。”凌莫寒垂眸,咬牙,眼底的紅絲漸現(xiàn)。
“我欠你的早就還清了,我來此也是心甘情愿,母后生前我沒能好好的盡孝,如今我想來送母后最后一程,也想好好的陪著你。”玉至暖看著那口躺著太后遺體的棺木,眼里滿是愧疚。
“阿暖,你愿意回到我的身邊?”凌莫寒看著玉至暖,帶著驚訝的眼底,淚水緩緩的滴落。
“凌莫寒,是我不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卻沒有在母后最需要自己的時候陪在她的身邊,只是空留了一身醫(yī)術(shù),所以,我再不想因為自己而錯過任何人了,我害怕,若我一轉(zhuǎn)身,連你也消失不見了,那我該如何是好?”至暖緊緊的握著凌莫寒的手,聲音止不住的顫抖著,她在害怕,害怕有一天凌莫寒會離開自己,害怕這世上若沒有了凌莫寒的呼吸,真的只剩下她一人。
“我不會消失不見,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一輩子。”凌莫寒看著至暖,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哽咽的聲音,動容的說。
原來不是他的錯覺,原來她真的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玉至暖牽著凌莫寒的手,撫上他即便憔悴卻依舊英俊的臉龐,將他眼角的淚水擦拭,然后對著太后重重的磕下一個頭:“母后,你放心,從今往后我會好好的陪在凌莫寒的身邊,再不讓您操心。”
兩日后,直到太后的靈柩離開皇宮移入皇陵,與先皇合葬,太后的喪事才算告了一個段落。
夜晚,玉至暖回到鳳棲宮,看著這周圍熟悉的一切,眼底泛起一陣淚花,她抬頭望著這鳳棲宮外的梅花與飄落的白雪,她伸手去接,卻已經(jīng)化為雪水,又是一年的冬季,她又失去了一個至親之人,只有梅花依舊,卻也變得悲傷了。
“暖兒,怪不得我們回宮竟沒有一人覺得奇怪,原來,皇上竟然一直留著你的皇后之位,只對外宣稱你離宮休養(yǎng)了。”秦楠的手中拿了一些炭火,然后吩咐身后的人將碳火與其他一些吃喝用的東西拿進屋去,然后抖了抖身上的雪花,順著至暖的視線看著那梅花,笑了笑:“這梅花倒是與去年開的一般好看,不過暖兒,我在想,算算時間我們離開了這里也差不多兩年了,若我們一直不回來,那皇上豈不是要將這里空上一輩子?”
玉至暖看著那梅花,神情有些呆滯,空上一輩子嗎?還好她回來了,沒有與他錯過太久。
“暖兒,暖兒.....”秦楠看著至暖發(fā)呆的神情,于是開口叫著她。
至暖回過神來,將視線從梅花移到秦楠的身上,看了她許久:“秦楠,雖然我們都逃不過死別,但我們可以選擇不經(jīng)歷生離,所以我讓皇上為你和陳愕賜婚好不好?”
秦楠微微一愣,有些意外至暖所說之話,畢竟對于自己的婚事她還從沒想過,不由的有些無措:“暖兒,你....”
至暖拉起秦楠的手:“秦楠,雖然我們都還活著,可即便活著,時間卻也是有限的,我不想再錯過什么,你也一樣。”
秦楠低著頭,眼底有些濕潤,許久,她才點了點頭:“好。我們都不要在錯過了。”
玉至暖見秦楠終于答應(yīng),心底有了一絲欣慰,也為秦楠感到高興,她終于愿意抓住自己的幸福了。
玉至暖走到書房,她看著桌上那一枝剛剛采摘下來沒多久的梅花,不由的笑了笑,然后將那梅花握在手中,輕輕的嗅了一嗅,放下后將視線落到那幅自己畫的背影上,怪不得那時自己會覺得這背影會如此的悲傷,原來有些人,有些感情早已刻在了骨頭里,溶于血脈之中,即便腦海里將那些過往抹去,忘記,可只有身體還在,那么一切就都還在,因為那些早已成為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無法分割,更多的都是本能。
她看著那副背影圖,視線卻再一次了落在自己那張未成完成的輪廓之上,那上面的五官已經(jīng)被人補上,是凌莫寒的樣子,不用多想,不用去看上面的畫跡,便知道,這定然是凌莫寒所畫。
她笑了笑,伸手輕輕拂過那畫卷上的面容,心中浮過他們過去所經(jīng)歷的點點滴滴,從她五歲起到如今,整整的十五年,這十五年里他們笑過,哭過,愛過,恨過,好在他們終究沒有錯過彼此。
“在笑什么?”身后一雙溫暖的大手將她攬入一個無比熟悉的環(huán)保,聲音沙啞卻溫柔的問。
“笑我們的曾經(jīng),整整15年的時間,這一刻,我終于回到了你的懷抱。凌莫寒,我愛你。”玉至暖轉(zhuǎn)身在昏暗的燈光下,撫上凌莫寒憔悴的面容,吻上他那干涸沒有血色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