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殿外，小李子在得到皇帝允許后，才讓林風進了殿中。

這段時間，皇帝因皇后的事而情緒不對，這是正元殿殿內人人皆知的事情，所以凡事在正元殿當值的人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深怕哪一日，自己的脖子與身體就分離了。

正元殿內，卻不只凌莫寒一人，他的身邊還有一位長者，年紀大約與玉呈一般，且從體態上來看大約也是一名武將，正在與凌莫寒，陳愕商討些什么，不過幾人見林風進來后，便立即停止的討論，將視線落在林風的身上。

“臣見過皇上。”林風看著凌莫寒的眼底滿是憎惡，可奈何這是皇宮，即便他再不喜歡，這禮，他非行不可。

“起來吧。”凌莫寒冷冷的說，眼底卻有了一絲期盼。至阿暖昏迷后，林風便與秦楠幾乎就沒離開過風棲宮，這一次，他來了，是不是說明，她快醒了又或者已經醒了？

他那一顆隨著至暖沉睡的心，微微有了一絲跳動。

阿暖，若你醒來，只要你醒來，那么你要我怎樣都可以！

“皇上，臣這次前來是為辭官，皇后已醒，還請皇上遵守約定，放我們離開。”林風垂著眼，眼神卻無比的堅定。

“醒了？”凌莫寒整個人震了一下，然后迅速的走了下去，一臉驚喜的看著林風，顧不得什么君王之態，此刻腦海里除了兩個“醒了”再無其他。

“還請皇上可以履行承諾，讓我們離開。”林風見凌莫寒沒有開口，心中一沉，態度冷硬的重復著。

凌莫寒看著林風，眼底處原本的欣喜若狂漸漸的被寒冷代替，他冷眼看著林風：“朕只說考慮，要不要離開，得讓她自己來說。”

凌莫寒說完，便要往外走去，阿暖醒了，他要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只求她還能原諒自己，還愿意給自己一次補償的機會！但若到了那時，她仍然選擇離開，那么他便放手，毫無怨言，畢竟，這是他應有的懲罰。

“這一次暖兒能活下來已是不幸中的萬幸，如今的你有什么資格讓她留下？”林風擋在凌莫寒的面前，冷笑的說：“她死一次就夠了，你還想再讓她死一次嗎？你還指望著她能再這么幸運一次嗎？”

凌莫寒猛的抬頭，只覺得的渾身一陣發冷，他攥住林風的胸膛，惡狠狠的看著林風，幾乎是吼出來嗎：“朕不會！”

他不會，他怎么敢？玉至暖早已是成為了他的整顆心，那是他的命脈所在，這一次，他已經萬箭穿心，他的心幾乎是陪著她死過一次，早已傷痕累累，如何再能挨過下一次？

“你說不會就不會嗎？我憑什么信你？曾經我雖然不放心，但只因為她說愛你，所以我放手了，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為了另一個女人，生生的要了她的命！凌莫寒，如今的我只想讓她好好的活著，就如在寒山之時那樣，我有錯嗎？”林風也什么都不顧的攥住了凌莫寒的龍袍，大聲的說。

一時，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那名官員從未見過如此場面，在一旁嚇得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那人的手中攥住的不是尋常的衣服，而是握整個北鄴命脈的明黃色龍袍。

而陳愕已經在不久前見過這一場面，早已習慣，也知道只要有皇后在，那么皇上永遠都不會動林風，秦楠半分，是不能，也不敢。

不過，他看著兩人如此狀態，即便皇上不會動林風，可如今皇上因為皇后娘娘幾乎是失去理智，在暴怒之下，皇上會做出什么事來，陳愕自己也無法揣測。

于是陳愕走到了林風的身邊，緊緊的抓住林風的手，企圖喚回他們二人的一絲理智，于是低聲吼道：“林風，放手，不管如何，這里是皇宮，你面前的人是皇上。”

陳愕說完，林風才總算是召回了一絲理智，雖然不愿，倒還是放了手，卻是什么都不說，只惡狠狠的瞪著凌莫寒。而最先打破這份可怕的沉默的卻是一旁一直默默擦著冷汗的官員：“林風，小風？”

那官員喃喃的念了幾步后，突然驚喜的走到林風的身前：“你就是當年被玉呈救下后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小風？”

陳愕與凌莫寒聽此也是十分驚訝的看向那官員與林風。

林風皺了皺眉：“你是？”

“我是楊明山，玉呈的左右手，那時還和你一起上過戰場，你還記得嗎？”那楊明山道。

“楊將軍！”林風看著那人，恍然道。

“你記得便好，那時多虧了有你，我們才能鎮住那囂張的西楚軍。不過小風啊，后來你去了哪里！為何軍營中在也尋不到你的蹤跡？”楊明山問。

“大將軍另有交代。”林風道。

凌莫寒看著林風，知道他不愿說，但即便林風不說，凌莫寒心中也有了答案。

據楊明山所說，林風自六年前消失，而玉至暖也離開了六年，只說那六年，都是林風與秦楠陪著。

玉呈將林風派去了寒山，守了阿暖六年。

原來，他們要找的人一直都在他的身邊。

小風，林風，玉呈，為何他就是沒有早一些發現？若自己早一些發現，那么自己也不用小心翼翼這么多年，而自己與阿暖也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皇上，他便是我們一直要找的人！有他在，加上我們的暗虎必定可以大破金軍！”那楊明山激動的跪在凌莫寒的身邊說。

“什么意思？如今利用完暖兒，現在輪到我了？”林風嘲諷的說。

“林風，不是利用！”陳愕見林風誤會，連忙解釋到。

“不是利用，那是什么？不過無論是什么，我都不會如暖兒那般的傻傻的往前撞去！”林風冷笑。

“報仇。”凌莫寒看了林風一眼道。

“報仇？報誰的仇？”林風皺眉問，卻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玉家的仇，”凌莫寒將一條方巾丟到林風的手中冷冷說。

“這是那幫土匪留下的？”林風看了看那方巾上的圖案問。

“陳愕說這方巾是你撿到給他的，而阿暖曾經和朕說過他曾見過這個圖騰，朕想大約也是你給看的。不過看來秦楠還沒來得及將那晚事情的真相告訴于你。”凌莫寒看著那條方巾，眼底一片駭然。

“真相，什么真相？”林風追問。

“這枚圖騰是西楚金家的號令，當初對玉呈下毒之人的小人，朕早已查明，雖然那人服毒自盡，可他的身上卻遺落了一塊和這一樣的圖騰，而這圖騰現在就要唐雨凝的手腕上。”

“西楚。”林風咬牙：“果然卑鄙，當初我破了他們的陣法后，竟然來陰的！”

“是，他們覬覦北鄴多年，所以金兵不可留，因此。朕一定要唐雨凝活著，讓金兵對我放下所有的戒心，我早就布下了一盤局，如今就等你了。”

“所以，你救唐雨凝，并不是因為愛她？”凌莫寒突然明白了什么道。

“朕心底的人從來只有一個玉至暖。至于唐雨凝，從他出現在宮中起，就是是一個幌子。從金家毒害玉呈到后來對阿暖起的殺心，唐雨凝在我眼里便只有一個結局。”凌莫寒道

“那你為何不告訴暖兒？”

“告訴她，然后呢，讓她知道唐雨凝是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然后不顧一切的因為想要報仇而去涉險，你想看到這一切嗎？”凌莫寒反問。

林風有一瞬間的沉默。

“林風，有些仇，朕幫她記得就好。”凌莫寒深吸一口氣，緩緩的說。

林風沉了沉心道：“皇上，我可以把破陣圖畫給你，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林風，這是你本該要做的！”陳愕在一旁忍不住出聲道。

“你知道嗎？比起復仇而言，我相信大將軍與夫人更愿意暖兒可以平安幸福的活著。那比什么都重要。”林風抬頭道。

“你想要什么？”凌莫寒沉聲問。

“皇上，即便你說你是為了替暖兒報仇，可是你還是傷害了她，而且，你敢說在這所有的事情中，你沒有一點點的私心，在你心中，其實你更看重的是你的北鄴，玉家的事不過是包含其中罷了。”林風嘲諷的笑了笑：“所以，凌莫寒，我要你對暖兒放手。”

“朕說了，所有的一切由她自己決斷，如今朕對金家勢在必得。”對此事，凌莫寒毫不退讓。

“她忘了，皇上，她醒來后已經所有關于你的一切通通忘記了。所以，請你放過她吧，將這些事爛在心底，讓她做回曾經那個無憂無慮的玉至暖吧。”林風突然跪在凌莫寒的身邊，再沒有了剛剛的冷硬。他知道，玉至暖有多愛凌莫寒，若他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他怕玉至暖總有一日會想起所有，然后原諒他。

“你說什么？”凌莫寒看著林風不由的后退一步，卻不想撞到后面的案桌，打翻了上面的硯臺，硯臺落地，發出的一聲悶響，打在了所有的心頭。

“我說，她忘了，這一次她將你徹底的忘了，所以現在無論你說什么，對她而言都是無謂的，如今的她只想回寒山。”林風頓了頓繼續道：“所以，即便是讓我上戰場，與他們拼死一博，哪怕是我死了也無怨無悔，只求你不要再見她了，就這樣放過她吧。”

凌莫寒低頭，露出了苦澀的笑容，緩緩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沉默了許久，他才說：“元宵那日，朕會派人送你們出個宮，至于你，替朕護好她，再不要讓她受到半點傷害。都出去吧。”

林風抬頭看著凌莫寒的眼底有一絲驚訝，卻什么也沒有多說，隨著陳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