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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踏空而去,竟歸故里

  • 花開蒼無
  • 海棠花城
  • 2182字
  • 2019-11-12 20:25:15

水鹿載著四人出了沉鬼淵,高高飛到天際,阿久忍不住回頭望去,那橫在世間的這道深渠便如一道巨大的刀痕,再飛高一些,這痕跡便越變越小,從刀痕到刺傷再到劃痕,越往上飛,便越見渺小。

她不禁抬頭望了望不見邊際的灰色天空,他們似是踏足空中,又似與它相隔萬里。不知蒼無的頭頂是否有神明俯瞰,若他垂頭,可望得見這道深淵,即便看見,又可知這無盡狹道之下,上千生靈兀自苦苦求生。

蒼無千年滅世,不知算不算是神明的憐憫呢。

身后朗逸攬著自己的手越環(huán)越緊,扣得她幾乎要喘不上氣來,勁風(fēng)過耳,若不死死拽住鹿角便容易被刮走,只是……這也太緊了些,莫不是想掐死了自己一道殉情?

阿久剛側(cè)過身子想說他幾句,卻見他蒼白的一張臉幾乎血色全無,頭埋得死死地雙目緊閉。這才恍然憶起,入谷的時候他說過自己畏高。她今日得了鹿角終于可以離開這氣悶地下,因此便有些肆意了,驅(qū)使水鹿一飛沖天,當(dāng)冷風(fēng)灌胸?zé)o不舒爽愜意,卻忘了身后的男子看似高大,實則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只是他并未抱怨,只是死死扣住她,不知是怕自己掉下去,還是怕她興奮過關(guān)。

于是趕快驅(qū)使水鹿緩緩向地上降去,下降到一半,便見剎那和邱榕的那一騎匆匆追趕上來。她飛得太快,這二人失了方向,已然奪她多時了。

水鹿亦不能無窮盡的使用,這一番胡鬧之后,水凝的身形開始有些疲軟,似要如冰化般幻去。于是四人也不顧下頭是何方,便立刻找了個平緩的地方落了下去。才到地上,阿久袖子一揮,水鹿變回鹿角飛到手中。她再喃喃幾語,鹿角便縮成了掌心般大小。她將鹿角一枝交給了朗逸,一枝交給了邱榕,道:“你們倆好好保存,放在趁手的地方,萬一危險是保命用的。”

說著,又轉(zhuǎn)道向剎那道:“你別吃心,我不是偏心他們。你跑得快,受了傷恢復(fù)得快,身子比他們皮實。”

剎那心中哪裝得下這些,她便是不刻意解釋,也不會放在心。如今聽過,只當(dāng)風(fēng)刮過耳,點點頭,半分也沒有進到腦中去。

邱榕取下束發(fā)用的那根碧玉簪子,將鹿角插了上去,笑道:“這倒是任何能工巧匠都做不出來的寶貝,很是好看。弟子謝過師父。”

朗逸伸手摸到自己的那頂玉盞,舍不得換下,還是將鹿角揣入了懷里,笑了笑,并不說什么。

這里四野蒼茫,是不見盡頭的白沙,只極遠歪歪斜斜地倒著幾株沙棗樹,瞧那枝椏猙獰搖曳的模樣,似是枯死多年了。

怎么聞都聞不到人煙味。

阿久讓剎那拿出羅盤來看一看,剎那卻搖了搖頭。他的眉頭罕見地擰成一個川字,似他這般干脆的性子,極少會有心事,如今又似有石頭壓在他的心上:“不用看,這地方我認識。”

阿久隨口問:“你怎會認識?”

剎那手指著北方:“從這里再走兩天,是我出生的地方。”

這些年來,阿久與剎那相伴的日子最長,已然習(xí)慣了身旁有個沉默的少年,一時竟忘記了他的來歷。他的族人兇殘悍勇,所居的地方又艱苦異常,可說是蒼無中屈指可數(shù)的恐怖地界。

阿久聽了連連擺手:“那咱們快走!被你家鄉(xiāng)的人捉住了,能把咱們吃得吐不出渣來!你瞧你這倆細皮嫩肉的師弟……他們該是從沒見過么肥壯的食物吧。”

一番話說得朗逸和邱榕又是害怕又是別扭,兩個“肥壯的食物”互看了一眼,看到彼此的面上都掛著古怪尷尬的表情。

“把水鹿叫出來,能跑幾步算幾步。”阿久說道,卻見二人依法呼喚,招出的鹿形卻瞬間化作清水灑落一地,但到底不是真的水,落入沙中又重新凝聚,聚作兩枝巴掌大的鹿角。

二人無奈搖頭,阿久眉頭攢得更緊,二話不說拉住二人的袖子便幾個縱躍入反方向飛了出去,只遠遠地丟下一句:“剎那你自己跟上!”

話音才出口遇著風(fēng),人便已然是十幾丈外的小小影子了。剎那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站了一會兒,忽然別轉(zhuǎn)過身子,向著北方狂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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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一口氣奔出不知多遠,直到氣急了方停下來,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道:“好了好了……這樣應(yīng)該夠遠了,再等鹿角緩好了,咱們便騎上它遠遠地跑開。也怪我,心情不好,飛的時候沒有細看路……咱們等等剎那……”

三人坐在沙堆上望著遠方,一刻、兩刻,白沙無盡,風(fēng)卷起沙塵往天邊的紅云吹去,暮色漸起,竟是如鮮血般妖冶。

“是我跑得太快了?他怎么還沒過來?”

邱榕想著先前的經(jīng)驗,沉吟道:“許是半途瞧不見咱們,失了方向吧。”

朗逸卻知剎那的本事:“天上風(fēng)大,或許分不清南北,但在地上,剎那尋人從來靠的不是眼睛。氣味、風(fēng)向,再小的線索他都能覺察出來。”

阿久憂色漸起:“莫不是……受了埋伏?”說著心中一急,就要拔身而起,又念及留下的二人手無縛雞之力,鹿角還不能用,若是遇襲豈不是砧板上的肉活活等剮?一時躊躇不前。

朗逸道:“你聞聞,空中可有血腥氣味?”

阿久如夢初醒,終于沉下心神,靜靜去辨識風(fēng)中線索,半晌搖了搖頭:“什么都沒有。沒有血腥味、沒有鐵器味、也沒有剎那的味道,甚至連活物的味道都沒有。”

“那他或許就沒有跟來。”

阿久困惑:“不跟來,要上哪兒去?”心頭猛地一震,“莫不是回老家去了?他可曾說過在老家有什么牽絆?”

朗逸無奈搖頭:“不知道,他很少提自己的事。你們認識的時間遠久于我,可曾聽他說過?”

阿久不由得大驚失色:“糟了糟了!”

邱榕向來淡漠,但對剎那好歹有些熟識之誼,見阿久如此失態(tài),也不禁跟著有些擔(dān)心,忙問:“師父可是想起了什么?”

阿久雙眼瞪得渾圓:“沒有啊!”頓了頓,跟著喊道,“這樣才糟糕啊!也不知他在老家有什么恩怨情仇的,若是刻骨仇怨,如今豈不是送他到門口?這些年來他遇見的盡是外頭的廢渣,經(jīng)不住三拳兩腳地,把他慣得自以為天下無敵了。可他的族人都是些什么?他這三兩三的本事,哪經(jīng)得住人家群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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