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再遇三少,商賈之子
- 花開蒼無
- 海棠花城
- 2026字
- 2019-10-03 09:44:35
天亮了,阿久想帶著他們往北而行。他們原本是一路南下的,如今卻是等于再往回走了。哪知縱使風雪封天,消息傳得慢,但當他們繞過了主城,剛到北邊的國境的時候,南境守軍營慘遭屠戮的事還是傳遍了全國,國君下令戒嚴,于是邱榕給的那張通行令也不好使了。一行人便被困在了邊境的小鎮里無計可施。
此時入冬已久,鎮子本就不大,攏共不過百來戶人家,連個客棧都沒有,又哪里還有空余的住處?正當他們牽著白駝,站在街上一籌莫展的時候,卻是邱家忽然派人來,領眾人到了一處小宅院。
與邱家大宅比起來,這三房的院子確實只能稱為“小院”,但在這鎮中卻已然是最為富碩的一家了。對于參風露宿慣了的阿久師徒而言,更是可稱豪宅。哪里還會有什么嫌棄,阿久只笑得連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乾國邊境的一些鎮子皆因命案而實施禁嚴,日落之后再不準民眾外出,街道上三三兩兩往來巡邏的士兵,縱是白日也不松懈,凡有外來可疑者均要細細盤查。
阿久他們因有邱家庇護,守在院中倒也無人煩擾,但卻出不了門上不得街,更別提出境離去了。眼見得三四日過去,風聲卻沒有半點要松的意思。阿久身懷這燙手的山芋,更兼知言覺縱被關押也并不老實,逐漸坐立難安起來。
又過了一日,小院中一片熱鬧,竟是邱榕親自趕到了。
阿久見他親至并不意外,只似笑非笑地問他:“府中那七姑八姨的是怎么放心讓你出來的?”
邱榕微笑著連連擺手:“仙姑莫要笑話,父兄遠游,府中女眷又多,行事婆媽卻也是沒法子的事。”
阿久向他身后望了望,又問:“你那弟弟呢?那小子性子爽利,我還挺喜歡的。”
“多謝仙姑記掛。”邱榕笑意不減:“小楓向來無拘無束地自由慣了,眼見即將成年,再這般散漫不成體統。娘親實在看不下去,著令他在府好好讀書。想來未有功名之前,是輕易出不來了。”
“所以才換得了你的自由?你可真是只狐貍!”
邱榕淺笑,并不愿與她多作口舌之爭。
阿久見下人們在院中忙忙碌碌地搬弄行李,為他整理臥房,眉頭不由得一擰:“你若這樣聲勢浩大,那是萬萬不能跟我們走的。我就是困死乾國也不能允。”
邱榕眸子一亮:“噢,仙姑同意收榕為徒了?”
阿久瞪他一眼:“你這巴巴的自府中趕來,若不是能帶我們離開此地,難道還是來探親訪友的不成?你是商人之子,向來不做賠本的買賣,心里頭那點小九九,誰還看不出來么。”
邱榕微微地笑了一笑,自懷中取出一封信來:“邊城南門守將是我好友,我若親去求情,于夜半時分門開一線,應該不是難事。”
阿久道:“好,若是事成,那我便收你為徒。只是……做我徒弟可不是什么開心的事。教不教你、教些什么,都是我說了算。該做什么、該說什么,也得聽我的。總之就是一句,不得違逆我半分,我便是胡說八道,你也得當個理聽著,表情虔誠,態度還不得敷衍。”
邱榕斂神,端肅了身子恭謹應道:“是,一切師父說了算。”
從剎那到朗逸,就算是從前的江枧,有哪一個徒弟能有如此恭順?阿久頓時大感得意,正要再“指點”幾句,只聽朗逸在旁打斷:“師父,讓你去燒個熱水,怎么大半晌過去了,連個火都沒生起來?”
“噢!”阿久心情正好,一時也未在意其他,只樂呵呵地對邱榕道,“你等一會兒,等為師燒好了水,再來和你細細說說本門的門規!”
邱榕微笑點頭:“弟子謹遵教誨。”
阿久大樂:“小四兒乖,師父去去就來!”說著屁顛顛地跑去了伙房。
邱榕轉道,見不遠處的朗逸正望著他,神情寡淡,如秋夜里清冷冷的月光。于是向他行禮:“見過三師兄。”
那一聲“三師兄”讓朗逸面色更冷,勾起鋒銳的唇角,還了一禮:“師弟有禮。”
邱榕作勢環顧:“我記得還有剎那師兄,不知他是大師兄還是二師兄?”
“大師兄已經死了。”朗逸淡淡道,“其實你這么千辛萬苦地追來又有什么意思呢……咱們的師父也是死的。”
邱榕困惑不解:“師兄這話是什么意思。”
朗逸冷冷一笑,抱了門前那一簸箕的凍果去伙房,走過邱榕身側的時候留下了一句:“急什么,你日后自然會懂的。”
邱榕神色頓歸平和,微微垂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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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榕是商人之子,縱使算不得老實,可誠信還是講的。是夜,帶著一行人自守門而過,領門的將領還與他言笑了幾句。
阿久其實收他為徒的時候便不是真心的,此時更有心想讓他知難而退,令他家仆一個都不能帶,隨身的包裹也不能超過兩個,一路上都得自己背著,不能與女眷同車,上了車也不得入內,只能在外頭坐著。怕累著小白,一日里坐在車上的時間不得超過一個時辰……總之亂七八糟的規矩一大堆,有時興起,片刻間便能想出七八條新規來。縱使朗逸并不喜歡邱榕,也不免覺得她過分。
邱榕倒是好性,一一地應地,老老實實地照著辦,絲毫不帶偷漏的。他到底是嬌生慣養的少爺,在家中時便是吃食粗了一些都能傷得胃痛,何況是這樣三餐不濟的苦日子?頭三日咬牙熬著,捱到了第四日終歸是不行了,一張臉漲得紫紅,自車緣摔了下去,悶聲栽進了雪窩窩中。
眾人手忙腳亂地將他扒拉出來抬上了車子,望著阿久的目光一色的怨懟。
阿久被看得心虛,連連擺手告饒:“算我過分了,我闖的禍我自己補,治不好他我償命就是了!”
于是被迫將車子趕到荒野中灌木稍多的角落,靠著棵高大的枯樹歇息,這一歇便是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