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持者扛著小皇帝飛奔向大殿,身后烏泱泱的一片,禁軍眾人緊追不放。
極速騰挪間,小皇帝遮擋了劫持者大半身體,我沒有把握能用弓箭射殺,只能全力追擊。
幾息間,劫持者已跑過拱橋,穿過最后一道大門,與大殿咫尺之隔。
眼看無法阻攔,我再次搭上弓箭,凝神瞄準劫持者奔跑中的右小腿,隨著接連三響破空之聲,三箭風馳電掣般射向目標。
與此同時,劫持者一腳踏上殿外階梯,康王林恪的人跑出大殿,前去接應他。
啪啪,兩響,最后一聲沉悶,直接射入劫持者的小腿。箭頭因慣力橫穿而過,箭身橫梗在血肉之間。
劫持者應聲痛呼一聲,身體陡然失去重心,往前撲去。小皇帝被摔落在階梯上。
大殿門口,林恪氣急敗壞,連連大喊,命人抓住小皇帝。
袁統(tǒng)領看到林恪龜縮在殿門口,立時搭箭朝殿門射去。其他禁軍皆是搭箭齊射,箭雨從天而落,林恪忙躲回殿內(nèi)。
我飛身趕去,企圖趕在康王的人之前,救回小皇帝。
忽傳來破空之聲,緊接著,一抹寒光朝我飛來,我忙回身躲避。
一回一避間,小皇帝再次被康王的人劫持。他們扛起小皇帝,倉皇退回大殿,關上大門。
“駙馬?!”一聲不確定但又透著激動的叫喚,靜陽一路駕馬沖到大殿前,不可置信又疑惑的盯著我。
我尷尬的回道:“先救人。”
靜陽明白現(xiàn)在并非追究原委的時候,打起精神,朝殿中勸道:“三皇兄,莫傷誠兒,他還只是個孩子。”
“孩子?!”一陣狂笑從殿中傳出,林恪滿是譏諷:“他可是大曜的皇帝。你們、那幫老東西承認的天子。”
“父王怎么可能將江山交給一個乳臭未干的孩子!滿朝文武全是瞎的、聾的,任憑靜祥、老妖婆串改圣旨,顛覆朝堂。哈哈……”
靜陽一邊與林恪糾纏,一邊示意讓袁統(tǒng)領調(diào)遣禁軍,將大殿團團圍困。
“本王萬沒想到,千算萬算獨獨漏算了你。”林恪心有不甘,“要圍了本王府宅,是你故意放出的消息?”
靜陽沉默片刻,承認道:“皇妹只是想讓三皇兄當斷則斷,再猶豫不決,恐皇姐就要先下手為強了。”
“她?”林恪疑惑,“不、不對。靜祥要下手早動手了,她忌憚本王手中的5萬大軍,北境軍權(quán)未收回,她斷然不敢。這一切,都是是你、是你設的局!”林恪情緒陡然激動起來,“你真為他考慮?你就不怕我現(xiàn)在就殺了他。”
靜陽眉頭緊皺,眸色一沉:“你殺他,我定讓你陪葬。”
林恪如聽到大笑話般:“父王除了我與他,再無子嗣。他一死,本王便是唯一的繼任者。難不成你如靜祥也想當女皇帝。”
靜陽輕嘆一聲:“你死了,還有皇親國戚在,他們應該會很樂意。三皇兄,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不如各退一步。我定保你做個閑散富家翁,可好?”
林恪像聽到全天下最無稽的大笑話,笑聲突停下:“廢話少說,讓你的人全退出皇宮,否則即便我死也要拉著林誠作墊背。”
“公主,韓將軍派人來報:城外叛軍全部殲滅,正前來支援。”袁統(tǒng)領急急上前稟報。
靜陽微一點頭:“請韓將軍前來大殿。”
袁統(tǒng)領領命派人傳令。
林恪不相信,不以為意,嘿嘿一笑:“你又想騙我。韓仕源明明在離江邊上,他怎么可能無詔而返。”
“等他到了,你便知是真是假。”靜陽大概知道林恪處于奔潰邊緣,稍有觸動,便會引爆,便不再多言。
很快,疾馳而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韓仕源駕馬到大殿前,利索的翻身下馬,一身將軍鎧上滿是斑駁血跡,猶見先前的戰(zhàn)況是何等激烈。
“韓仕源護駕來遲。”韓仕源說著便要跪下。
“韓將軍辛苦,免禮。”靜陽微一頷首,轉(zhuǎn)而注意著殿內(nèi)動靜,“三皇兄,你可要打開門仔細看看,皇妹是否有誆你。”
殿內(nèi)一陣窸窣,咔吱一聲,大門打開一條縫。
守在一旁的袁統(tǒng)領與眾禁軍將士猛沖向大門,人多勢眾之下,里面的人來不及關上大門,被撞開。
轉(zhuǎn)瞬間,林恪眾人被禁軍團團圍住。
林恪一手拎著小皇帝后領,一手拿著匕首抵在小皇帝喉前,面目猙獰,大吼道:“出去,出去。”
“爾等亂臣賊子,速速投降,放了陛下。“韓仕源怒吼,震耳欲聾,渾身散發(fā)著駭人氣勢。
被團團圍住的眾人兩股戰(zhàn)栗,膽怯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之中已然降意漸濃。
林恪色厲內(nèi)荏繼續(xù)威脅,試圖讓靜陽退讓。一時之間,雙方陷入焦灼之中。
靜陽昂首挺立,擲地有聲:“投降者,免死罪,罪不累及家人。”
“你給我閉嘴!”林恪青筋暴起,手下失了準,匕首劃破小皇帝脖頸,鮮血直流。
靜陽雙眼微瞇,忽而厲聲喝斥道:“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有人一個激靈,手上一抖,刀劍落地,緊接著一幫人陸續(xù)跪倒在地投降。
林恪眼見大勢將去,逐漸陷入瘋癲之中,手下匕首因情緒激動不斷磨劃著小皇帝的脖頸。小皇帝衣領漸漸被血浸濕,臉色漸漸蒼白,雖然他雙眼緊閉,顯然早醒,但仍裝昏迷。
靜陽試圖轉(zhuǎn)移林恪的注意力,下令讓袁統(tǒng)領將一干人等押出去,都退出大殿。
片刻后,大殿內(nèi)只留下靜陽、韓仕源。而我趁亂哄哄時,躲到龍座旁的大柱后,緊盯著林恪的一舉一動,伺機而動。
林恪拎著小皇帝退到龍座旁,見靜陽、韓仕源趨步跟上,指著他們二人:“站住,別動。”
靜陽狀似無意,問韓仕源:“田大將軍可有消息?”
韓仕源拱手回道:“將軍不負使命,已收服北境五萬大軍……”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你們騙我!”林恪乍聽之下,臉色更顯絕望,癲狂之中,目露兇光:“只要他死,本王就是皇帝。”說罷,舉刀刺向身前的小皇帝。
我陡然見林恪突然發(fā)難,千鈞一發(fā)間,彈身如箭,危急間攔住林恪,一把掐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林恪吃痛,匕首應聲而落。我隨即揮掌全力一擊,直擊對方胸口。
瞬息間,林恪受不住力,連連退后,被寶座腳踏絆倒,跌坐在龍椅上。小皇帝在我上前那一刻,大概知道林恪真要殺了自己,正要擺脫林恪的禁錮。
待我止住林恪后,小皇帝臉色蒼白,踉蹌的跑向靜陽。
林恪受了我一掌,劇烈咳嗽,噴出一大口血,臉色逐漸灰白。待他氣息微平,靠在龍椅背上,喘著粗氣,雙眼無望,漸漸空洞的看著雕欄玉砌的大殿。
靜陽將小皇帝交給守在殿外的袁統(tǒng)領,返回殿中,靜靜地等著林恪。
林恪空洞的撫著龍椅扶手,神色愧疚:“母妃,兒子又要讓你失望了。您的仇,恪兒沒法替你報了。”